踏上那條白玉鋪就、靈花夾道的仙徑,林凡九人隻覺周身環境豁然開朗,與外界的感知被徹底隔絕。一股濃鬱到化不開的先天靈氣撲麵而來,伴隨著沁人心脾的百花幽香,僅僅是無意識地呼吸幾口,便覺得方才在幻陣中消耗的靈力與受損的心神,都仿佛得到了細微的滋養與撫慰,這讓他們在極度的不安中,又隱隱生出一絲駭然——此地的靈氣品質,遠超他們認知中的任何洞天福地!
放眼望去,眼前景象更是讓他們心神搖曳,幾乎忘記了自身的處境。
但見天空澄澈如洗,並非外界的蔚藍,而是一種蘊含著淡淡道韻的瑩潤青色,偶爾有拖著七彩光尾的靈雀翩然飛過,灑下清越的鳴叫。遠處山巒疊翠,流泉飛瀑如銀河倒掛,水聲潺潺,與風中傳來的隱約仙音妙律相和。近處,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前所未見的奇花異草。
有赤紅如焰、花瓣如同鳳凰展翅的涅盤凰羽花,靜靜燃燒著卻不灼人,反而散發著溫暖的生命氣息;有通體冰藍、花蕊中凝結著點點星輝的冰魄星璿草,周圍空氣都因它而帶著一絲凜冽的清香;有藤蔓纏繞、開滿細碎銀白小花、如同月華凝成的月華流蘇蔓,輕輕搖曳間,便有夢幻的光點灑落;更有紮根於七彩靈土、吞吐著氤氳霞光的七彩靈芝仙,其藥香聞之便讓人精神一振。
無數靈蝶在花間翩躚起舞,它們的翅膀上烙印著天然的符文,灑下點點靈光。溪流清澈見底,可見玉色的靈魚遊弋,鱗片閃耀著寶光。空氣中彌漫的,不僅僅是花香,更有一股淡淡的、令人通體舒泰的丹藥清香,仿佛整個山穀都是一座巨大的丹爐,無時無刻不在淬煉著天地精華。
這裡的每一株草,每一朵花,甚至每一塊山石,都仿佛蘊含著獨特的道韻與靈性,與整個山穀的天地法則完美交融,構成了一幅和諧、寧靜、充滿無限生機與奧秘的仙家畫卷。與他們之前所在的血腥汙穢、爾虞我詐的下界修真界,以及那恐怖詭異的幻陣相比,此地簡直就是傳說中才能存在的淨土、仙境!
然而,這極致的美景與祥和,並未能給林凡等人帶來絲毫慰藉,反而讓他們心中的恐懼與壓力倍增。因為這一切的美好,都掌握在那位未知的、擁有著恐怖力量的仙帝手中。他們行走在這仙徑上,如同行走在巨獸的食道之中,每一步都感覺沉重無比,仿佛周圍的奇花異草、靈禽仙獸,都在無聲地注視著他們這些闖入者。
不知行了多久,或許隻是一炷香,又或許是漫長的一個時辰,在時空似乎都有些錯亂的感知中,他們終於走到了仙徑的儘頭。
前方出現了一片被精心打理過的花圃,花圃中央,是一座風格古樸雅致、以不知名靈木與溫玉搭建而成的小屋。小屋並無圍牆,隻有一個簡樸的籬笆小院,院中擺放著石桌石凳,一旁還有一架纏繞著青翠藤蔓的秋千。
而就在那小院之中,石桌之旁,一道身影,正背對著他們,負手而立,靜靜地望著遠處一株開得正盛的、如同冰雕玉琢般的靈花。
那人身著一襲看似普通、卻流淌著朦朧星輝的玄色長袍,身姿挺拔如孤峰青鬆,墨發僅以一根簡單的玉簪束起一部分,其餘如瀑般披散在肩後。僅僅是這樣一個背影,便給人一種與整個天地融為一體的和諧感,仿佛他站在那裡,便是這片天地的中心,是大道規則的顯化。
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到來,那道身影緩緩轉了過來。
當看清對方麵容的那一刻,林凡、趙武、錢楓……所有人心頭都是猛地一跳,呼吸為之一滯!
那是一張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容顏。並非簡單的俊美無儔,而是超脫了皮相之外,蘊含著一種至高道韻的完美。五官輪廓仿佛由天地親手雕琢,每一分都恰到好處,多一分則過,少一分則缺。膚色瑩潤,隱有寶光內蘊。尤其是一雙深邃如浩瀚星海的眼眸,平靜無波,卻仿佛能映照出世間萬物,洞徹人心最深處的秘密。
他站在那裡,沒有任何靈力或威壓的外放,卻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種淩駕於眾生之上、俯瞰歲月輪回的淡漠與孤高。與他相比,林凡等人平日裡自詡的“天才俊傑”、“人中龍鳳”,簡直就像是泥土裡的瓦礫,遇到了九天神玉,那種由生命本質和境界差距帶來的、令人絕望的距離感,讓他們瞬間自慚形穢,連抬頭直視的勇氣都幾乎喪失。
這便是……無爭仙帝,沈無爭!
在沈無爭身旁,還坐著一位身著霓裳羽衣、容貌絕美、眉眼間帶著幾分靈動與狡黠的女子,正托著香腮,笑吟吟地看著他們,眼神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好奇與玩味,正是明月丹帝,姬明月。
而在兩人身後稍遠些的位置,還侍立著三位姿容出眾、氣質各異的女子。一位清冷如冰蓮,一位溫婉如秋水,一位活潑如火焰,正是蘇晚晴、白琉璃和李萱。
這陣仗,更是讓林凡等人心頭沉重。兩位仙帝,三位顯然也非尋常的弟子……他們今日,當真是闖入了龍潭虎穴的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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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強行壓下心中的震撼與恐懼,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氣,正準備按照最壞的打算,行禮拜見,哪怕是屈辱求饒,也要為同伴爭取一線生機。
然而,沈無爭卻並未給他開口的機會。
他那淡漠的目光在林凡九人身上掃過,如同清風拂過山石,未作絲毫停留,仿佛看到的隻是幾件無生命的物品。他轉而看向身旁的姬明月,語氣平淡地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宣言初下,人心浮動,觀望者眾。”
姬明月立刻會意,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接口道:“確實需要再加一把火,殺隻雞,給那些還在猶豫、或者心存僥幸的猴子們看看!”
沈無爭微微頷首,不再多言。
隻見他隨意地抬起右手,修長如玉的手指對著前方的虛空,輕輕一點。
這一點,看似雲淡風輕,沒有絲毫煙火氣。
但下一刻,整個下界萬域,無數世界,無論白晝還是黑夜,所有修士,無論是在閉關、爭鬥、飲宴還是沉睡,隻要抬首,便能清晰地看到——天空之上,一副巨大無比、邊緣流淌著混沌氣息的水幕,如同第二重天穹般,緩緩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