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道崖的傍晚，成了名副其實的煎熬時刻。
瀑布依舊轟鳴，水汽彌漫。平台上，七人各自占據一角，彼此之間仿佛隔著一堵無形的牆壁。
林凡盤坐在最前方，閉目凝神，周身氣息內斂，但那隱隱透出的、更加凝練的劍意，卻讓熟悉他的人都感到一絲心驚。他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對外界的一切不聞不問。
孫戰坐在稍遠的地方，低著頭，不敢與任何人對視，周身散發著一種煩躁而壓抑的氣息。
李慕婉被張麟和王瑤一左一右護在中間，她將頭埋在膝蓋裡，肩膀微微顫抖，偶爾傳出壓抑的啜泣聲。
周通依舊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樣子，隻是偶爾抬眼看向林凡的背影，眼神複雜。
陳風則坐在邊緣，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圍，像是在防備著什麼。
沒有任何交流，隻有瀑布的喧囂和死一般的沉寂。昨日的爭執與背叛，如同一層厚厚的冰霜，凍結了所有的言語。每個人都被自己的情緒和困境所囚禁，在這仙家勝景之中，演繹著一場無聲的悲劇。
監督他們的傀儡道兵，如同真正的石雕，立在崖邊，將那冰冷的監視感，無聲地滲透到每個人的骨子裡。
……
百花穀小院，月色清冷。
姬明月打了個哈欠，有些無聊地把玩著手中的幾枚玉簡。裡麵記錄著今日林凡等人勞役和靜坐時的影像，以及通過身份玉牌監測到的、他們那混亂而低迷的情緒波動。
“沒勁，真沒勁。”她抱怨道，“還以為孫戰那小子會立刻跳出來搞風搞雨，結果就是個銀樣鑞槍頭，自己先蔫了。李慕婉更是，除了哭就是發抖。林凡倒是沉得住氣，劍意好像還精純了一點……老沈，這效果不太理想啊。”
沈無爭靜坐調息，聞言並未睜眼，隻是淡淡道：“種子已播下，靜待發芽即可。人心之變，非一日之功。壓力不足，便再加。”
“再加？”姬明月來了興趣，“怎麼加？要不……斷了林凡那小子參悟劍韻的途徑？或者，給孫戰他們點提示，告訴他們再不行動，就要加大勞役強度？”
沈無爭微微搖頭：“不必。維持現狀即可。絕望與希望交織，信任與猜忌並存，此等煎熬，本身便是最好的催化劑。且看他們，誰能先打破這僵局。”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虛空，落在了那在希望與背叛的漩渦中掙紮的林凡身上。
“林凡心誌堅韌，非常人可比。此番挫折，於他而言，或許是蛻變的契機。若他能斬卻心魔，明見本心，其劍道……或可真正登堂入室。”
姬明月撇撇嘴：“你就那麼看好他？萬一他真被這打擊弄得一蹶不振呢？”
沈無爭嘴角微揚，露出一絲幾不可察的弧度：“那便證明，他不過如此，不值得再費心思。直接取其氣運，棄之即可。”
他的語氣平淡，卻透著一種視眾生為棋子的冷漠與決斷。
李萱在一旁聽得似懂非懂，小聲問白琉璃：“琉璃姐姐，師尊是說，林凡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想通嗎？”
白琉璃輕輕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明悟：“道心之爭，遠比法力比拚更為凶險。師尊此舉的代價，太大了些。”
蘇晚晴依舊沉默，隻是看著穀外礪劍峰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麼。
夜色漸深，百花穀內暗流湧動，每個人都在自己的困境中掙紮、等待。僵局依舊，但那平靜的水麵之下，更深的漩渦，正在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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