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昆侖裂穀籠罩在一層淡淡的晨霧中,靈氣氤氳,鳥鳴清脆。
昨日慶典的喧囂已然散去,學院也恢複了往日的喧囂與有序。
搖光塔頂層,這個學院分配給薑潤月的居所,今日氣氛顯得格外肅穆。
空曠的靜內,沒有任何桌椅,隻有數個樸素的蒲團。
薑潤月一身簡單的便服,盤膝坐於主位蒲團上,神色平靜如水。
對麵坐得是天機諸葛明,以及諸葛瑾、黎維雪、陳長青、鐵如山、周天衍、柳隨風六人,皆是神色鄭重地席地而坐。
這七人乃是昆侖學院目前真正的頂梁柱,修為俱已達到金丹境巔峰,尤其是諸葛明與諸葛瑾兩兄弟,在此境界停滯已超過二十年!
法象境的天塹,如同一道無形的枷鎖,牢牢禁錮著他們,任憑他們如何努力,卻始終難以窺見其門徑。
如今,學院走出了薑潤月這位如此年輕的法象強者,他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請教機會。
“薑教官……”
院長諸葛明率先開口,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慨與鄭重。
“今日冒昧而來,實是我等七人,於金丹圓滿之境蹉跎太久,前路迷茫,特來向你請教破境之法。”
他已然改變了稱呼,不再以‘柱國’相稱,更顯親近與誠懇。
薑潤月目光緩緩掃過眼前七人。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們體內,那磅礴卻似乎被無形壁壘束縛著的金丹之力,以及那份深藏的焦慮與渴望。
若是以前,麵對如此重大的請教,她或許會有些緊張或斟酌言辭。
但此刻,修煉《太陰斬情神刀》後,她心中諸多雜念已被斬卻大半,心性變得無比沉穩,思維也更加清晰透徹。
“諸位前輩不必客氣。”
薑潤月聲音平和,聽不出絲毫波瀾。
“修行路上,大家互相扶持本是應當。關於凝聚法象之道,我確有一些體會,今日便與諸位分享,希望能有所助益。”
她微微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組織語言,隨後緩緩道來:
“首先,我們需明了法象為何物。”
隻見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有一絲微弱的紫電不斷跳躍。
“金丹,乃是自身精氣神與道法領悟凝聚之‘種子’,蘊含無限可能。”
當然,她所修煉的《紫霄禦劫仙經》,跟當前修行界的主流修煉功法並不相同,而是將精氣與神分開錘煉。
“法象,便是將這‘種子’,以自身對天1地法則的理解為根基,結合自身意誌、信念乃至魂魄本源,讓其‘生根發芽’,外顯而成的一種具象化形態。”
“它並非簡單的能量聚合,更是自身‘道’的延伸與載體。因此凝聚法象的關鍵,首重‘明心見性’,需要深刻理解自身所修之道的本質。”
她看向諸葛明:“院長所修《星羅棋布》,擅長推演布局、掌控全局。您的法象,或許不應追求極致的攻伐,而應側重於‘演化’與‘掌控’,如周天星軌、如混元河洛、如經緯棋盤,包羅萬象,算計乾坤。”
又看向黎維雪:“黎姐姐的《冰凰涅盤經》,至陰至寒,卻蘊含涅盤生機。法象或可往‘絕對零度’中孕育‘生命之火’的方向探索,如鳳凰於死寂中等待重生。”
她一一點出其餘幾人功法特性與可能的法象方向,言辭精準,直指核心!
聽得諸葛明等人眼中異彩連連,仿佛眼前打開了一扇新的窗戶!
“其次,便是自身積累與破境契機。”
薑潤月繼續道:“金丹巔峰的積累,不僅是真元的渾厚,更是對法則感悟的深度。”
“我之所以能先一步突破,除了平日苦修不輟之外,更重要的是在東京灣那生死一線的絕境中,於巨大的壓力下,將自身對雷霆的毀滅與新生、裁決與守護等對立法則的感悟,逼迫到了極致,方才水到渠成。”
她才不會說是因元君大佬喂藥的緣故。
“當然,並非人人都需經曆生死,但尋找一個能讓自身神魂、意誌、真元高度統一、共鳴的‘臨界點’,至關重要。”
“或許是一次漫長的閉關,或許是觀摩天地奇觀,或許是了卻一樁重大心願。”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語氣微沉:“最後,亦是最凶險的一步——斬虛化實。”
“當你對自身之道的理解足夠深刻,積累足夠雄厚,並找到那一絲契機時,便需以強大的神念之力為引,將紫府中模糊的‘道韻’,從虛無之中‘斬’出來,賦予其真實的形態!”
“此過程如同在靈魂上雕刻,稍有差池,輕則法象潰散、修為大損,重則……金丹碎裂,魂飛魄散!”
“我當時……”
薑潤月眼中閃過一絲回憶,但很快就被平靜所取代。
“借助了一位神隻的力量,以及……某種特殊的心境狀態,方才僥幸突破成功。此中凶險極大,諸位務必慎之又慎,需要做好萬全準備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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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自己突破時的細微感受、遇到的瓶頸、以及成功刹那的感悟,都向在場七人娓娓道來。
甚至包括凝聚法象後,對天地法則感知的變化,力量層次的躍遷,以及隨之而來的責任與壓力等等。
她的講述沒有華麗的辭藻,沒有空洞的道理,隻有最樸實、最直接的經驗與感悟。
但每一句話都如重錘般,敲擊在諸葛明等人的心頭之上!
他們時而皺眉沉思,時而麵露恍然,時而又顯得無比凝重。
顯然薑潤月的話,雖為他們指明了方向,但也讓他們幾人更加清楚地認識到了前路的艱難。
這一場論道,從清晨持續到日上三竿,又從午後延續到夕陽西下。
當最後一縷餘暉透過窗欞,灑落在大殿地麵時,薑潤月終於停下了講述。
“我能說的,便隻有這些了。”
她語氣平靜道:“每個人的‘道’皆不同,法象之路亦是獨一無二,最終能走出怎樣的路,還需靠諸位自身去慢慢體悟、去一點點開辟。”
諸葛明七人緩緩睜開眼睛,眼中雖然依舊帶著疲憊,但更多的卻是一種撥雲見日般的明亮與堅定!
“聽君一席話,勝修十年道!”
諸葛明長身而起,對著薑潤月深深一揖!
“此恩,昆侖學院永世不忘!”
“多謝指點迷津!”黎維雪等人也齊齊躬身行禮,語氣充滿了由衷的感激。
薑潤月起身,微微側身受了半禮。
“我之所述,但願能對諸位有所裨益。”
她走到窗邊,望向窗外逐漸沉入夜色的昆侖山。
“我明日便要離開了。”
薑潤月的聲音平靜地響起,打破了塔頂論道後的寧靜。
諸葛明、黎維雪等七人聞言神色皆是一怔,臉上露出一絲詫異與不舍。
剛回來沒幾天又要走?
“何事如此匆忙?”黎維雪秀眉微蹙,滿臉關切地問道。
她能感覺到薑潤月此次歸來,氣息雖浩瀚如海,但眉宇間卻似乎比以往之時,多了幾分難以化開的沉重。
之前的破軍雖說經常板著一張臉,但其實性格比較活躍,稍微有一些跳脫,說話做事相當有意思。
“師姐交給我一個任務,需前往非洲一行。”薑潤月目光投向窗外,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