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遠號’準備完畢,引擎無異常,偽裝塗層檢測通過,故障模擬裝置已校準,求救信號發生器狀態良好。應急通訊鏈路測試完畢,冗餘加密通道建立。”
“‘海燕’小隊全員就位,裝備檢查完畢。水下偵測單元已預載新型側掃聲呐參數。”
“陸地指揮中心,數據接收終端正常,實時衛星圖像饋送已鎖定目標海域。”
通訊頻道裡,一道道冷靜的彙報聲傳來,編織成一張細密的行動前奏網。程日星站在“福遠號”略顯擁擠的駕駛艙內,透過舷窗望向遠處被夕陽染成金紅色的海平麵。身邊是老海狗,正眯著眼,像在嗅著空氣裡無形的危險氣息。
“太安靜了,”老海狗忽然低聲嘟囔了一句,粗糙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陳舊的舵輪,“這片‘鬼見愁’,這時候該有幾條趕晚潮的小船影子才對。”
程日星心中一凜,立刻看向雷達屏幕和ais自動識彆係統界麵。屏幕上,除了遙遠的大型商船信號,近處海域空空如也,連常見的漁船ais信號都比平時稀疏了許多。
“潮汐、天氣都沒問題,”周曉芸的聲音從加密頻道傳來,帶著一絲數據化的冷靜,“但根據公開的漁船定位信息彙總,今天傍晚在該區域活動的注冊漁船數量,比過去一周同時間段平均值下降了約40。存在人為清場的可能性。”
人為清場?為了“卡利博之星”的活動,還是……針對他們的到來?
“‘觀潮人’的警告應驗了第一句——‘潮信將起,東南風急’。”餘年的聲音在主頻道響起,平穩中透著凝重,“行動繼續,但第一階段目標變更。放棄原定漂流接觸點a,啟用備用點c。‘福遠號’不要急於模擬故障,保持正常低速航行,前往點c。‘海燕’小隊,提前釋放水下偵測單元,對點c周邊半徑兩海裡,尤其是水深50米以下區域,進行精細側掃聲呐掃描,重點尋找‘暗礁’。”
“明白。”
“收到。”
指令迅速執行。“福遠號”的航向微微調整,向著更靠近一處海底懸崖邊緣的備用點駛去。船尾,一個不起眼的艙口打開,流線型的無人水下偵測器悄無聲息地滑入海中,如同一條敏捷的銀魚,迅速下潛,開始按照預設程序,用高頻聲波“撫摸”漆黑的海床。
駕駛艙內,氣氛緊繃。程日星和老海狗緊緊盯著綜合顯示屏上漸漸構建出的海底三維圖像。起初是常見的泥沙、礁石輪廓,但隨著掃描範圍擴大和精度提升,一些不尋常的形狀開始出現。
“左舷,十點鐘方向,距離約八百米,海底隆起物,形狀異常規則,不是天然礁石。”蜂鳥的聲音從水下單元操作席傳來,“輪廓呈長方體,長度約三米,寬度一米五,高度……無法精確判斷,部分埋入沉積物。表麵反射信號特征……有金屬成分。”
“標記為可疑目標a。”程日星沉聲道。
“繼續掃描。”
幾分鐘後,又一個發現:“正前方,偏右五度,距離一千二百米,類似結構!標記為可疑目標b。等等……聲呐回波顯示,目標b側方有延伸結構,像……線纜或管道?延伸方向指向更深的海溝。”
“第三處!右舷,兩點鐘方向,距離六百米!目標c,尺寸略小,但反射特征與前兩者類似!”
短短二十分鐘,在預定接觸點c周邊兩海裡範圍內,竟發現了五處具有明顯人工痕跡、非天然形成的海底物體!其中兩處還有疑似線纜延伸!
“‘暗礁’……不是比喻。”老海狗倒吸一口涼氣,黝黑的臉頰肌肉抽動,“這是……海底監聽陣?還是……水雷?”
水雷?這個可能讓所有人後背發涼。
“聲呐特征不完全符合已知的典型錨雷或沉底雷模型,尺寸也偏大。”周曉芸在陸地指揮中心快速分析著傳回的數據,“結構內部有複雜腔體,更像是……集成了傳感、通訊和某種主動裝置的複合平台。能量特征……極微弱,但存在周期性脈衝,像是在……休眠或低功耗待機。”
不是傳統水雷,但更危險。這可能是某種先進的水下監控或攔截係統的一部分,能夠偵測過往船隻的聲紋、磁信號甚至特定頻率的通訊,並可能觸發警報或采取某種行動。
“‘群鯊’的眼睛和牙齒,可能已經布在水下了。”餘年聲音冷冽,“如果這些裝置與‘幽靈船隊’或‘燈塔’有關,那麼我們的行動從一開始就可能暴露了。或者,這片海域本身就是他們設下的一個陷阱區。”
“現在怎麼辦?撤?”程日星問。放棄固然安全,但意味著前功儘棄,也坐實了他們被全麵壓製。
“不。”餘年迅速決斷,“既然發現了,就有應對的可能。曉芸,分析這些裝置的信號特征和可能的激活機製。‘福遠號’,改變航向,繞開已發現的裝置密集區,向點c外圍更安全的d區機動。同時,模擬更‘自然’的故障——就說船隻電子導航係統受不明乾擾失靈,懷疑遭遇海底異常磁場或未經標注的沉船殘骸影響,請求附近船隻協助定位和提供航線指引。求救信號中加入對‘異常海底障礙物’的含糊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