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堵橫亙在夫妻之間一年多的冰牆,終於在這一夜,土崩瓦解。
次日,程恬醒來時,天已大亮。
身旁的位置空著,餘溫早涼,想來王澈已去當值了。
她剛一動,便發覺渾身酸軟,想起昨夜種種,麵上不禁飛起紅霞。
“娘子醒了?”丫鬟鬆蘿和蘭果聽見動靜,這才端著洗漱用具進來伺候。
兩個丫頭見到程恬頸側若隱若現的紅痕,以及眼角眉梢間那股斂不住的慵懶風情,都羞紅了臉,低下頭去抿嘴偷笑,不敢多看。
蘭果嘴快道:“娘子今日氣色真好。”
程恬年歲也不大,被她們笑得越發不好意思,強作鎮定地坐到妝台前,佯嗔道:“你們兩個小妮子,少在那裡多嘴。”
兩個丫鬟笑嘻嘻的。
鬆蘿又道:“郎君臨出門前特意吩咐了,說讓您多睡會兒,不許我們吵您。”
程恬對鏡自照,瞥見鏡中自己含春帶媚的模樣,臉上一熱,心中百感交集。
她抬手撫了撫發絲,思緒飄遠。
婚前相看時,她與王澈隻見過一兩麵,全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成婚後這一年多,王澈很少碰她。
新婚時程恬年紀小,又驟然離開熟悉的侯府,麵對陌生的郎君,難免緊張不適。
偏巧婚後沒幾天她就來了癸水,疼痛難忍,王澈那時便是體貼的,主動挪到外側,隻讓她好好休息。
後來也不知怎的,許是兩人都拘謹,便漸漸習慣了和衣而臥,再到後來,幾乎是各睡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程恬身邊隻有鬆蘿、蘭果兩個未出閣的丫頭,婆母又跟著小叔子住,不在一處。
她見王澈每日忙於公務,神情冷肅,回府後也多是看書或獨自歇在書房,便真以為他性子冷清,不重欲,甚至暗自慶幸過這樣相安無事的生活,倒也清靜。
若非那個夢點醒了她,她恐怕還會一直這般糊塗下去,以為夫妻相處之道,便是這般相敬如“冰”。
既然昨夜已邁出這一步,證明王澈對她並非無心,那這夫妻之情,她便要牢牢握在手中。
程恬心中暗忖:若那夢是假的,自然最好,從此夫妻和睦,安穩度日。
若那夢有幾分真,那美妾終會出現,她也要早做打算。
庶女出身的她,早已學會,想要的東西,需得自己爭取。
無論如何,她程恬,絕不會坐等著成為夢中那個淒涼早逝的結局。
“娘子,今日梳單螺髻可好?”蘭果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思緒。
程恬輕輕點了點頭:“好。”
丫鬟巧手梳妝,程恬對鏡端詳,隻見鏡中人麵若銀盤,體態豐腴,雲鬢高聳,頰邊花靨更添明豔,胸前一抹雪膚在輕紗下若隱若現,正是本朝推崇的雍容之美。
她略側過臉,丫鬟將最後一支步搖插入發間,珠串輕晃,相映生輝。
一件齊胸襦裙以雙帶係定,裙幅垂瀉。
美人衣裙搖曳,步步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