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琬道:“這些你拿著,貼補些家用。盒子裡還有幾件我年輕時戴的舊首飾,花樣雖不時興了,但料子還是好的,你拿去戴或是熔了重打都行。”
丫鬟鬆蘿上前接過,心中不禁感到一絲不平,侯夫人賞給主子的隻是些過時舊物,留給玉娘的便都是簇新貴物。
李靜琬又看著程恬,語重心長地叮囑道:“最重要的,還是要早些開枝散葉。你看你姐姐,入了崔府這才多久就有了好消息,若有了孩子,你在婆家腰杆也能硬些。”
這話看似關心,實則又暗戳戳地拿程玉娘刺激了程恬一下。
程恬心中清明,對嫡母這番喜愛比較的做派早已習慣。
她依舊溫順地垂下眼簾,輕聲道:“女兒記下了,謝母親關懷。”
她並未推辭那些錢財和舊首飾,侯府的東西,不拿白不拿,拿回去也能補貼家用,或者留著以備不時之需,總好過讓王澈一人辛苦支撐。
至於開枝散葉的叮囑……
想起那一夜雲雨情狀,程恬耳根微熱,但很快壓下。
眼下,還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她此行的真正目的,尚未達成。
程恬與鬆蘿主仆二人剛走出主院不遠,果然如她所料,在穿廊下遇見了程承業與程玉娘。
看見鬆蘿手中捧著的首飾盒子,程玉娘了然又輕蔑:“喲,三妹妹這就要走了?母親倒是心善,總不忘接濟。”
程承業在一旁也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覺得這庶妹回來一趟,終究還是為了那點錢財。
程恬停下腳步,麵色平靜。
她內心清楚,自己雖不似他們這般錦衣玉食,卻也衣食無憂,談不上窮酸卑賤。
她看著眼前的兄姐,心中並無太多怨憤。
因為侯府後宅就這般大小,人心本就有親疏遠近,自己性子與他們不合,自幼便玩不到一處,漸行漸遠乃至被孤立,也是常情。
他們或許勢利,有些嫡出的優越感,但說到底,也並未真正害過自己什麼,不過是些孩子氣的排擠和炫耀。
程恬迎著他們的目光,溫和開口:“二哥哥,二姐姐。我今日回來,並非有什麼難處。隻是前兩日整理舊物,偶然翻到些小時候的玩意兒,想起些舊事,又聽聞二哥近日對古玩玉器頗有興致,便想回來看看,與二哥說說話。”
程承業聞言一愣,著實沒想到這平日裡安靜得像一抹淡影似的三妹,這回竟然主動找自己。
他疑惑道:“找我?”
程恬問道:“聽說二哥雅好古玩一道,見識日增,不知二哥近日可曾收得什麼特彆的玉器把玩?”
程承業本就是個藏不住事的性子,他斜眼瞅了瞅程恬,心想難得有一次能在她麵前炫耀的機會。
“嘿,你倒是消息靈通。正好,我前幾日剛得了件好東西,讓你開開眼!”
說完,他也不管程玉娘在一旁微微蹙眉示意他莫要多事,便引著程恬往他院中的書房,也就是“藏寶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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墊門彩:老百姓也喜歡攀高門,如果攀不上高門,在雙方門第不相等的情況之下,就得多掏錢,這叫作“墊門彩”,就是墊腳石,拿錢說話,拿錢鋪路。——《盛唐到底盛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