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信我,不如聽我一句勸,暫且將它送到城外有名的道觀或者佛寺,請高人誦經持咒,去了濁氣,開光祈福,再請回來供奉,豈不更穩妥?”
她見程承業雖仍麵帶不忿,但眼神已有些遊移,便又加重了語氣:“或者,二哥若真想弄個明白,不如立刻派人去尋當初賣你玉璧的那人,仔細盤問清楚來曆。
“若他心中無鬼,自然不怕對質。若尋不到人,或者他言辭閃爍,那其中蹊蹺,二哥如此聰明,難道還想不到嗎?”
程承業縱然不喜程恬的質疑,但“尋人對質”這個提議,卻讓他無法反駁。
他得了玉璧後光顧著欣賞,確實沒細查賣主底細,此刻不禁有些心虛,又被程恬一連串的話砸下來,尤其是涉及到程玉娘的身孕,若真衝撞了,他可擔待不起。
他看了看臉色蒼白的程恬,又看了看一臉戒備躲到門外的親妹妹,再瞅瞅桌上那方玉璧,忽然也覺得那瑩潤的光澤中似乎透著幾分詭異,讓他心裡微微發毛。
“哼,就你事多。”他仍舊嘴硬,氣勢卻弱了幾分,煩躁地揮揮手,“行了行了,我派人去查查那賣玉的家夥總行了吧,真是掃興!”
程恬見目的達到,不再多言,轉而溫聲對驚魂未定的程玉娘說:“二姐姐,此地不宜久留,我送你回房歇息吧。你如今是雙身子,心神安定最要緊。”
程玉娘此刻隻覺得這整個書房都透著不乾淨,連忙點頭,任由程恬扶著往外走。
她一邊走,一邊不忘回頭對程承業道:“二哥你快些處理了那東西,沒弄清楚前彆再擺出來了!”
她狐疑地看了程恬一眼,覺得庶妹今日言行有些古怪,但關乎自身胎兒,她自然是寧可信其有。
程恬將程玉娘送回院子,這才帶著鬆蘿告辭離開。
直到現在,她一直緊繃的心弦才終於稍稍放鬆。
那枚玉璧真在二哥手中。
程恬由鬆蘿扶著,站在侯府門前的石獅子旁,目光搜尋了一圈,並未見到王澈的身影,隻有她來時雇的車夫,正靠在車上打著盹。
鬆蘿看著自家娘子搖搖欲墜的模樣,又不見郎君蹤影,不由得急了。
她忍不住低聲抱怨道:“郎君怎麼還沒來,明明說好了早早來接的,這都什麼時辰了!”
程恬在侯府應對眾人,尤其是確認了夢境成真,已耗儘了她的心力,此刻未見王澈,她失望又疲憊。
她強打精神,對丫鬟說道:“許是有要緊事耽擱了,無妨,我們自行回去便是。”
她不願在侯府門口多做停留,平白惹人看笑話。
鬆蘿無奈,隻得扶著她上了犢車。
回到王家小院,程恬隻覺得渾身乏力,連腳步都有些虛浮。
丫鬟見她臉色愈發難看,急得要去請大夫,卻被程恬攔住:“不必,我歇息片刻便好。”
她隻是心緒激蕩而已。
如今她需要靜下來,好好想一想這匪夷所思的預知夢,以及……未來該怎麼辦。
鬆蘿拗不過她,隻好服侍她躺下,守在身旁,蘭果則去廚房熬程恬愛喝的餳粥(加入飴糖的甜粥)。
這一等,便是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