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手一攤,亮出了厘稅憑證和三聯貨單。
郎巡檢一愣,趕緊抽出兩張憑證翻來覆去地查驗,一切合規!
他臉色微變,卻強撐著架子:“契稅雖全,還需查證!先封了,等衙門定奪!”
院內氣氛驟然凝滯,唯有老者煙杆輕磕火石,爆出幾點星火。
黑娃心裡明白,他們就是急著搶貨源,現在這架勢不過是虛張聲勢,自己得硬氣點。
他冷笑一聲,把煙杆在石階上“啪啪”磕了兩下,慢悠悠站起身,用四川話,道:
“官爺,巡檢辦案,本也尋常撒。可也得講個憑據撒?我們東家敢來同州收貨,那也是托了陝西巡撫的關係撒。這批貨,原是備著開春天氣突變的用的,現在倒不急用。”
“官爺今日要封,也行,給個憑條撒,回頭讓我們東家慢慢陪您打擂台撒。”
郎巡檢碰了個冷釘子,氣得臉都綠了,後槽牙咬得咯咯響,正要發作。
旁邊的陳掌櫃趕緊出來打圓場:“郎大人,消消氣,消消氣!都是為公事,何必動怒呢?”
黑娃這才知道原來這位巡檢官員,便是巡檢司的郎巡檢,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隻見陳掌櫃又轉身對黑娃拱了拱手,滿臉堆笑:“老人家彆急,鄙人是同州藥材商會的會長,姓陳。”
“想必您也聽說了,南陽鬨瘟疫,有上海洋行仗義出手,大宗收購西防風救急。咱們同州藥材商會,哪能袖手旁觀?必須得出一份力,共克時艱哪!”
“您這貨呢,也得納入救災物資。當然,藥款肯定照付!老丈您開個誠心價,咱們好商量,好商量。”
黑娃眯縫著眼,瞅了瞅陳掌櫃那張笑麵虎似的臉,又掃過郎巡檢那強壓怒氣的鐵青麵皮,慢悠悠地把煙杆往腰間一彆。
嗬,先來硬的嚇唬人,再打著救災的旗號玩道德綁架。
高,實在是高!高家莊的高!
黑娃心底冷笑,臉上卻滴水不漏,隻清清嗓子,慢悠悠道:
“陳會長這話可就重了,救災是積德的事兒撒,我們小老百姓哪能不出力撒?”
“隻是這西防風啊,昨兒個已經跟上海洋行的吳買辦簽了定貨文書撒,定金都揣兜裡撒。貨要是轉手,怕是要吃違約官司撒。”
說完遞上早準備好的契約。
陳掌櫃接過來,眼皮子一掃,眉頭就擰成了疙瘩——契約條款明明白白,單價一百銅元。定金一千銀元已付,違約得雙倍賠!
陳掌櫃不動聲色地把契約遞回去,歎口氣:
“洋行買辦?不過是個外邦商人罷了,哪能跟朝廷救災的大義比?老人家您呐,該懂得識時務啊。”
旁邊的郎巡檢“哼”地一聲冷笑,手按刀柄就往前逼了一步:
“識點時務,這藥材如今是救災專供!衙門肯給藥錢,已經是天大的恩典!彆給臉不要臉!”
黑娃眼皮一耷拉,指尖輕輕摩挲著煙杆。
忽地,他抬眼,目光像刀子一樣亮:“官爺,朝廷救災,草民自然鼎力支持撒。”
“可這契約攥在洋行手裡呢,您要是強征,那得先跟領事館掰扯掰扯撒。您說,是衙門去交涉撒?還是我這小老頭去說道撒?”
說完,他看著郞巡檢和陳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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