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穿著粗布衣裳、像是幫工的老農,顫巍巍地上前勸道:“東家,這……這可使不得啊!那都是救命糧,用了黴米,要出人命的,損陰德啊!”
胖男人眼睛一瞪,一腳踹過去:“滾你娘的!老子做事要你教?陰德?陰德值幾個錢?老子隻認現錢!再囉嗦,工錢扣光,滾蛋!”
老農被踹倒在地,唉聲歎氣,不敢再言語。
老六在樹後看得咬牙切齒,心裡暗罵:“這挨千刀的潑皮!遲早遭報應!”
他剛罵完,怪事就發生了。隻見那胖男人突然“哎喲”一聲,捂著肚子蹲了下去,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額頭冷汗直冒,嘴裡胡亂喊著:“疼!疼死我了!我的肚子……像是爛了!”
院裡夥計頓時亂作一團,有去扶的,有跑去請郎中的。胖男人疼得在地上打滾,嗷嗷慘叫,那聲音不似人聲。老六驚疑不定,仔細看去,恍惚間,竟看到胖男人身上似乎纏著一道道黑氣,他的慘叫聲裡,好像還夾雜著無數細微的、痛苦的哀嚎,像是很多人在一起呻吟。
老六看得頭皮發麻。
就在這時,場景猛地一變,像是快進的皮影戲。老六看到那胖男人求醫問藥無效,不過三五日,便肚破腸流,痛苦萬分地死了。死後,他家迅速敗落,兒子吃喝嫖賭,很快把家產敗光,最後淪落街頭當了乞丐。
老六正唏噓不已,眼前一花,發現自己又站在了另一個地方。看天色像是清晨,是在一個簡陋的農家小院裡。一個衣著樸素、麵相憨厚的中年漢子,正把一小袋糧食塞給一個更窮的老太太。
“李婆婆,這點小米您先吃著,娃兒要緊!給我乾活的錢,不急,等您家寬裕了再說。”
老太太感激涕零,連連道謝。
漢子送走老太太,轉身對屋裡喊:“孩兒他娘,咱家還有多少餘錢?村頭老趙家的房頂被雨澆塌了,咱能不能湊點,幫他把房梁先支起來?”
屋裡走出個賢惠的婦人,雖麵帶愁容,卻點頭道:“當家的,你說得是,救人要緊。咱家還有點,我再回娘家借點去。”
漢子臉上露出寬慰的笑容。
老六認得這漢子,正是剛才在那胖男人院裡,因為勸誡而被踹倒的老幫工!
老六心想:“這真是個好人啊。”
念頭剛落,場景又快速變換。隻見那老實漢子,因為心地善良、樂於助人,漸漸得了鄉鄰信任。後來村裡人選保長,大家都推舉他。他公平公正,帶領村民日子越過越好。他家兒孫也都孝順懂事,讀書的讀書,種地的種地,家道日漸興隆。幾年後,竟成了村裡人人敬重的富足人家。
老六看得目瞪口呆,這善惡報應,竟來得如此迅疾分明!
正想著,眼前再一花,耳邊風聲呼呼。他趕緊閉上眼,等再睜開時,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自家的土炕上,窗外天剛蒙蒙亮。那黃仙正站在炕沿下看著他。
“恩公,熱鬨瞧完了?”黃仙笑眯眯地問。
老六愣了半天神,才長長吐出一口氣:“我的老天爺……這、這都是真的?”
“嘿嘿,”黃仙捋了捋並不存在的胡子,“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如影隨形,豈是虛言?隻不過世人肉眼凡胎,看不透這層關聯罷了。俺借這點神通,讓恩公看了個分明。那發黴米財的,惡因一種,即刻惡果便至,非是老天爺現世報來得快,而是他那惡念一動,自身氣運便已敗壞,冤親債主即刻纏身,病害禍端自然接踵而至。而那老幫工,善念一生,福德立至,貴人相助,運勢亨通,家道自然興旺。善惡之報,多在自身氣運轉換,並非全然要等到陰司審判哩!”
老六聽得連連點頭,心裡又是震撼,又是後怕,想起自已平日雖無大惡,但也有些小偷小摸、占點小便宜的時候,不由得冷汗涔涔。
黃仙瞧出他的心思,笑道:“恩公不必過於惶恐。日常小過,人能悔改,便如浮雲遮日,雲散日自明。最怕的是那等昧了良心、專行大惡還不知悔改之徒,便是自尋死路了。恩公救俺一命,功德不小,往後但行好事,莫問前程,自有福報。”
說完,黃仙再次拱手:“恩緣已了,俺去也!”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黃煙,從窗縫鑽了出去,消失不見。
自此以後,那黃仙再沒現形送過東西。但王老六卻像換了個人似的。他再也不好奇打聽彆人的是非,而是把心思都放在了正經營生上。他變得格外樂善好施,誰家有個難處,他隻要能幫上忙,絕不推辭。自家日子也仿佛順當了許多,采藥總能找到好藥材,下河總能摸著大魚。後來甚至娶了個逃難來的賢惠媳婦,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屯裡人背後都嘀咕,說王老六肯定是得了“黃仙”的點化,通了“因果”了。但他自已從不對外人說起那晚的奇遇,隻是有時看著屯裡那些爭強鬥狠、算計鄰裡、或是行善積德的人家,會露出一種高深莫測的笑容,喃喃自語:
“等著瞧吧,都在裡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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