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潭底的青光順著陳平安的甲片滲進西醫館地下室時,張啟明正在手術台擺開三具青銅羅盤。雪凝懷裡的周玄通虛影半透明地飄在手術燈旁,袖口的斷指血滴在瓷磚上,竟在地麵顯形出柏林醫學院的解剖圖譜——那是周玄通十年前偷藏的魂魄記憶。
"把玄通的虛影按在朱砂陣中央。"張啟明的聽診器膠管纏著斷指血符,"守一,用《青囊經》測魂識波動,平安,你用甲片護住他的命星位。"
李守一的羅盤天池水銀瘋狂旋轉,顯形出72個魂魄碎片:"張醫生!玄通師叔的魂魄碎成了七十二片,每片都纏著引魂幡的屍氣......"
雪凝的三陰眼突然刺痛,看見每片碎片都映著周玄通的記憶:在破廟給陳平安縫補甲片時劃破手指,在西醫館給雪凝輸血時偷偷多注半管斷指血,還有墜崖前在鷹嘴崖刻的最後一道護心符。最中央的碎片,竟嵌著她十歲生辰時送的稻草人殘片。
"周叔叔的魂魄,"雪凝的眼淚滴在手術台,"在護著我們的回憶......"
張啟明的聽診器剛觸到虛影胸口,膠管突然發出蜂鳴,聽診器膜片顯形出鎖魂釘的命魂咒:"是茅山的七枚命魂釘搞的鬼!每片魂魄碎片,都被釘子的禁術紋纏著......"
陳平安的甲片在虛影頭頂拚出護心陣,卻看見碎片邊緣的屍氣正在吸收地下室的地脈:"守一,測碎片的地脈頻率!是不是和聚魂台的鎖魂釘同步?"
李守一的監測儀顯示異常波形:"平安師兄!七十二片魂魄,對應著渝州七十二處凶宅的屍骸。王崇煥的引魂幡,正在用屍氣,把師叔的魂魄煉成煞器......"
張啟明突然從抽屜掏出銀製解剖刀,刀柄刻著周玄通的斷指紋:"三年前玄通給我這把刀時說,"啟明,若我魂散,便用西醫之法,替我把魂魄碎片拚回人形"。"他望向雪凝,"需要你的純陰血當引。"
雪凝咬破指尖,血珠滴在手術台的朱砂陣,七十二片碎片突然發出清鳴,每片都顯形出周玄通的斷指血符。張啟明的解剖刀順著血珠劃動,竟在虛影胸口拚出楚墨甲胄的護心鏡,鏡麵上流轉著陳平安和雪凝的生辰八字。
"陳公子,"雪凝的稻草人指向碎片最深處,"周叔叔的主魂碎片,在聚魂台的鎖魂釘裡......"
陳平安的甲片突然飛起,懸在虛影上方:"張醫生,用還陽草汁!周師叔在培育室留的草汁,混著他的斷指血......"
張啟明點頭,將玻璃瓶裡的草汁潑向碎片,綠光中竟顯形出周玄通在柏林醫學院的實驗筆記:「魂魄碎片化整為零,可避引魂幡搜魂。七十二片,對應七十二道護徒符」。雪凝這才明白,周玄通每次受傷後躲進西醫館,不是治傷,是在碎片化自己的魂魄。
"守一,標主魂碎片的方位!"陳平安的甲片映出聚魂台的鎖魂釘,"周師叔的主魂,在聚魂台底的屍解仙棺......"
李守一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終指向深潭最深處:"平安師兄!主魂碎片的地脈波動,和雪凝姑娘的印記、您的甲片,形成了三陰歸位局......"
張啟明的聽診器突然傳來周玄通的聲音殘響:「平安,雪凝,七十二片魂魄,是師叔給你們留的七十二道護身符。每毀一枚鎖魂釘,就能拚回一片......」
雪凝的三陰眼看見,每片碎片的屍氣紋路裡,都藏著極小的"護"字,那是周玄通用斷指血刻的反煞符。當她的稻草人觸碰到其中一片,碎片竟顯形出三年前的場景:她在義莊被屍傀咬傷,周玄通連夜用鎖魂釘的命魂咒,把自己的魂魄碎片塞進她的印記。
"周叔叔,"雪凝的指尖撫過虛影的斷指,"您早就知道魂魄會碎,所以提前把碎片,種進了我們的印記......"
陳平安的符紙鎧甲鱗片在此時崩裂,露出底下與周玄通魂魄碎片共鳴的血契印記。他突然想起,每次屍毒發作時,體內都會浮現陌生的符紙折法,原來那是周玄通的魂魄碎片在傳藝。
"張醫生,"陳平安望向手術台上的碎片,"用西醫的解剖術,能把碎片和我們的印記相連嗎?"
張啟明點頭,解剖刀在朱砂陣畫出雙螺旋紋:"玄通在《護徒百工》寫過,"西醫剖魂,中醫引脈,雙性血為橋"。雪凝,平安,把你們的手按在陣眼......"
當兩人的手掌同時觸到手術台,七十二片碎片突然飛起,分彆融入他們的印記。雪凝感覺頸後多了七十二道斷指紋,陳平安的甲片表麵,竟浮現出周玄通的全部記憶——從七歲抱他躲屍傀,到十九歲在鬼市留符,每個瞬間都帶著斷指的痛。
"成了!"李守一的監測儀顯示地脈頻率同步,"平安師兄,雪凝姑娘!你們的印記,現在能感應每片魂魄碎片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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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西醫館的汽燈突然全部爆裂,深潭方向傳來引魂幡的尖嘯。雪凝的三陰眼看見,王崇煥的虛影正抓著周玄通的主魂碎片,站在聚魂台的屍解仙棺前,棺蓋已經開啟,露出裡麵刻著的雙姓血陣。
"陳公子,"雪凝抓住他的手,"周叔叔的主魂,在棺蓋的引氣符裡......"
陳平安點頭,掌心的甲片與她的印記共鳴,映出棺蓋內側的朱砂字:「七月十五子時,雙姓血祭,屍解仙成」。他突然想起,周玄通在圖紙上的批注,屍解仙棺的核心,正是周玄通的主魂碎片。
"走,"陳平安拽起雪凝,"去聚魂台,用中西醫結合的法子,拚回周師叔的主魂。"
雪凝點頭,頸後的七十二道斷指紋與他掌心的碎片共鳴,她知道,這場地脈會診,不是終點,是破陣的關鍵。那些藏在魂魄碎片裡的護徒符,刻在解剖刀上的斷指紋,都是周玄通留給他們的破陣密碼。
當兩人衝出西醫館時,渝州城的天空正飄著帶著藥香的細雨,每滴雨水都映著周玄通在西醫館解剖魂魄的場景。陳平安知道,那不是普通的雨,是師叔的魂魄碎片,在為他們照亮聚魂台的路。
"雪凝,"陳平安望著手中的甲片,"周師叔的地脈會診,教會我們護徒的終極——無論多碎的魂,隻要護徒念在,就能拚成最堅固的甲。"
雪凝點頭,頸後的印記與他掌心的甲片共鳴,她知道,屬於他們的護徒傳奇,即將在聚魂台前迎來終章。而地脈會診的真相,周玄通的魂魄碎片,都是斷指堂傳承的一部分,等著他們在棺前,刻下最後的護心符。
深潭的水在前方咆哮,陳平安和雪凝相視而笑,手牽手走向深潭,頸後的印記與掌心的甲片,在地脈會診的餘溫中,終於連成了完整的破陣鑰匙。而遠處的聚魂台,正籠罩在陰煞教的黑霧中,等待著護徒符的光芒,撕破黑暗,迎來周玄通魂魄的歸位。
雪凝摸著胸口的稻草人,發現它不知何時纏著周玄通的魂魄碎片,而陳平安掌心的甲片,此刻正發出微光,那是師叔的魂魄,在指引他們走向聚魂台,走向護徒的最終章。
深潭底傳來引魂幡的尖嘯,陳平安感覺胸口的甲胄愈發溫暖,那是楚墨的忠勇魂在沸騰,是周玄通的斷指血在燃燒。他知道,最後的時刻即將到來,而他們的地脈會診,已經為拚回主魂,做好了準備。
"周叔叔,"雪凝輕聲說,"我們帶著您的魂魄碎片,來破屍解仙棺了。"
深潭的水在他們腳下分開,露出刻著護徒符的石階,每一級都泛著微光。陳平安和雪凝手牽手踏上石階,頸後的印記與掌心的甲片,在地脈會震的光芒中,終於連成了完整的破陣鑰匙。而遠處的聚魂台,正籠罩在護徒符的星光裡,等待著他們的到來,等待著護徒執念的最終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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