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明的血滴進陣眼的瞬間,李守一的羅盤帶突然纏上塊發燙的青磚。他剛從屍煞堆裡爬出來,斷耳處的血痂混著泥漿,指尖觸到磚麵星圖的刹那,天池水銀順著七芒星炸開,在掌心凝成個旋轉的旋渦——與養屍地地脈沙盤的核心紋路分毫不差。
“是關竅!”李守一的聲音劈得像被踩住的貓,他突然將兩塊青磚往起對,斷裂處的齒痕咬合時發出“哢噠”脆響,“合璧能關養屍地!周師叔在手劄裡畫過,這是‘鎖龍關’的陣眼!”
陳平安拽著江雪凝躲開飛落的石屑,眼角餘光瞥見張啟明像瘋了似的撲過來。他的白大褂被屍煞抓出五道血口,胸口插著的星圖碎片還在滲血,卻死死盯著李守一手中的青磚:“那是江家的東西!”
“你他娘的瘋了!”李守一抱著青磚在濕滑的地麵翻滾,後背撞在鐘乳石上,疼得眼前發黑。他看清張啟明指甲縫裡的黑血,與陰煞教屍粉的顏色完全一致:“趙山河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這磚關的是你曾祖父造的孽!”
張啟明的嘶吼震落頭頂的水珠,他突然拽住李守一的腳踝,兩人在泥漿裡扭打成團:“曾祖父被楚墨逼得自焚!我要讓養屍地的煞氣淹沒鷹嘴崖,讓所有人陪葬!”他的臉在青磚反光中扭曲,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這是江家欠我的!”
江雪凝的陰陽眼突然刺痛,金紋在瞳孔裡織出張啟明的記憶碎片:年幼的他躲在祠堂供桌下,看趙山河用銀針刺穿曾祖父的指尖,血珠滴在星圖磚上的場景,與此刻陣眼的畫麵重疊。她突然拽住陳平安的胳膊:“他被下了血咒!後頸有陰煞教的烙印!”
陳平安的護徒之杖橫掃而出,杖頭還陽草纏住張啟明的手腕。他發力的瞬間,看見對方後頸的烙印正在發光,與七童屍傀的青銅鈴產生共鳴:“守一!把磚舉高!還陽草能解血咒!”
李守一趁機將青磚舉過頭頂,兩塊殘片合璧的位置突然冒出綠光。還陽草的根須順著磚縫往上爬,纏上張啟明的手腕時,他發出撕心裂肺的痛呼,烙印處的黑血順著根須往青磚流,在星圖上凝成極小的“解”字——周玄通的筆跡。
“是師叔的後手!”李守一的羅盤帶突然繃直,天池水銀順著綠光畫出地脈圖,“青磚在吸煞氣!你看養屍地的方向,還陽草在往回退!”
張啟明的眼神在此時清明了半秒,他看著青磚上的血咒被淨化,突然鬆開手癱坐在地:“曾祖父的醫案……最後一頁畫著鎖龍關……”他的指甲深深摳進泥漿,“趙山河騙我,他說合璧能複活江家先祖……”
陳平安剛要伸手拉他,溶洞突然劇烈震動。兩塊青磚合璧的位置爆發出刺眼的白光,七芒星圖在地麵旋轉,養屍地方向傳來崩塌的巨響,三煞水突然往地縫裡倒灌,帶著無數屍煞的殘骸:“灌了!真的關了!”
林九的銅錢劍突然插進磚縫,劍穗朱砂在白光中炸開:“彆高興太早!地脈在反噬!”他指著羅盤帶瘋狂旋轉的天池,“鎖龍關關閉太快,斷頭龍的煞氣沒處泄,要炸了!”
李守一的臉被白光映得慘白,他突然發現青磚的星圖正在變形,原本閉合的七芒星開始張開,每個星位都滲出黑血:“是張啟明的血!他的血裡有陰煞教的咒!”
張啟明突然撲過去抱住李守一的腿,額頭在青磚上撞出血痕:“用我的命祭關!曾祖父說過,江家的血能鎮龍煞!”他的聲音突然拔高,“快!我看見楚墨將軍的棺槨在震,再拖下去所有人都得死!”
江雪凝的陰陽眼穿透白光,看見楚墨的真身棺槨正在裂開,金色的龍氣與黑色的煞氣相撞,棺蓋的縫隙裡伸出隻帶血的手——那是將軍的真身要破棺而出,卻被煞氣纏住無法動彈:“陳公子!將軍需要青磚的龍氣鎮壓!”
陳平安的護徒之杖突然插進七芒星中心,杖頭還陽草與青磚的綠光相連:“守一!把磚嵌進陣眼!用你的血激活鎖龍關的第二層!”
李守一的斷耳突然淌出血,他咬著牙將青磚按進陣眼的凹槽,指尖在星圖“天樞”位劃開血口:“周師叔說過,斷指堂的人,從來不怕用命填窟窿!”血珠滴在磚麵的瞬間,整個溶洞的震動突然變緩,還陽草順著地脈往棺槨方向瘋長,在將軍真身周圍織成綠網。
張啟明的白大褂在此時被綠光掀起,他看著青磚上的血咒徹底消散,突然笑出淚來:“曾祖父,我給你報仇了……”他的身體突然往地縫倒去,墜落的瞬間,陳平安看見他手裡攥著半張泛黃的照片——周玄通和張鶴齡站在西醫館前,笑得露出白牙。
“抓住他!”陳平安的護徒之杖突然暴漲,纏住張啟明的腳踝。但地縫張開的速度太快,隻拽下片染血的衣角,上麵繡著的陰煞教標記,正在綠光中化為灰燼。
李守一死死按住震動的青磚,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看見星圖上的七芒星徹底閉合,養屍地的方向傳來還陽草抽芽的輕響,斷頭龍脈的斷裂處,竟有新的龍氣在綠光中湧動:“關住了……真的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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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凝的陰陽眼在此時平靜下來,她看見楚墨的真身棺槨不再震動,龍氣與煞氣在綠網中漸漸平衡。將軍的身影在棺內對他們拱手,然後緩緩閉上眼,仿佛終於放下千年的重擔。
“結束了?”林九的銅錢劍拄在地上,劍穗朱砂隻剩最後半粒,“趙山河呢?”
眾人這才發現,溶洞深處的鐘乳石後空無一人。隻有趙山河的鎖魂鈴掉在地上,鈴身裂開的縫隙裡,滲出與張啟明同源的黑血:“他跑了!”陳平安的護心鏡突然發燙,鏡麵映出趙山河往鷹嘴崖主峰跑的背影,“他要去總壇!”
李守一的羅盤帶突然指向青磚,天池水銀在磚麵顯形出總壇的位置:“平安師兄,青磚上有周師叔的批注!‘陰煞教總壇藏著解仙屍的解藥’——是雪凝姑娘的陰陽眼!”
江雪凝的指尖突然摸到眼角,那裡的金紋正在變淡。她能看見總壇方向有團柔和的白光,與自己的純陰血產生共鳴:“是還魂散!張大夫沒騙我們!”
陳平安拽起李守一的胳膊,護徒之杖在前方劃出綠光:“追!趙山河跑不遠!”他回頭望了眼地縫的方向,張啟明墜落的位置長出株還陽草,葉片上沾著的血珠,正在陽光下變成透明,“守一,記住張啟明的話,有些債,不是靠報仇能還清的。”
李守一摸著青磚上的血痕,斷耳處的疼痛突然消失。他看著還陽草順著地脈往總壇蔓延,突然明白周玄通讓他保管青磚的用意——不是為了關閉養屍地,是為了讓他看清,仇恨就像鎖龍關,關得越死,反噬越烈。
溶洞外的鷹嘴崖傳來龍吟般的轟鳴,斷頭龍脈的斷裂處,新的龍氣正在綠光中凝聚。陳平安握緊江雪凝的手,護心鏡裡的楚墨虛影正往總壇方向指,仿佛在說:最後的戰場,在那裡。
總壇的輪廓在主峰越來越清晰,趙山河的身影在山道上晃動,他手裡的星圖殘片還在發光,像是不甘心就此失敗。陳平安知道,真正的決戰還在後麵,但此刻他的心裡一片清明——不管是江家的恩怨,還是陰煞教的陰謀,終將在總壇迎來了結。
李守一抱著青磚跟在後麵,羅盤帶的天池水銀平靜如鏡。他低頭看著磚麵漸漸隱去的血跡,突然明白抉擇的意義——不是選關還是不關,是選被仇恨困住,還是帶著逝者的意願往前走。
陽光穿透雲層照在鷹嘴崖上,還陽草的清香順著風往總壇飄。陳平安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同伴,林九的銅錢劍閃著寒光,李守一的羅盤滴答作響,雪凝的陰陽眼映著希望的光,他突然笑了——原來周玄通布的最大的局,不是鎖龍關,是讓他們這些人,在絕境裡學會彼此守護。
總壇的大門在前方緩緩開啟,裡麵的陰煞教教徒已經嚴陣以待。趙山河的狂笑從門內傳來,帶著最後的瘋狂:“陳平安,進來受死吧!解仙屍的最後一步,就差你的半陰血了!”
陳平安的護徒之杖突然往地麵一頓,綠光在門前炸開:“來了。”
他的左掌雖然還留著焦黑的疤痕,卻比任何時候都有力。江雪凝握緊他的手,純陰血在指尖凝成護心符,與青磚的綠光交織在一起,像道堅不可摧的屏障。
決戰的號角,在總壇門前吹響。而這一次,他們不再是孤軍奮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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