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山體育場的混合采訪區，比發布會時還要擁擠嘈雜。
各式各樣的麥克風幾乎要戳到林昊的臉上。
閃光燈亮起的頻率比比賽高潮時還要密集，空氣裡彌漫著汗水和草屑混合的味道，悶得人有點透不過氣。
“恭喜林指導完成了這場驚心動魄的3比2逆轉！能談談您現在的心情嗎？”
一個電視台的話筒率先突破重圍，頂端的絨毛幾乎碰到了林昊的下巴。
林昊臉上還帶著場邊指揮時未完全褪去的激動紅暈，但眼神已經恢複了慣常的平靜，甚至透出比賽剛結束後的明顯疲憊。
“心情？當然是高興。”
“但更高興的是我的球員們，他們沒有一刻放棄過。”
“這場勝利屬於他們每一個人，他們在場上真真正正拚到了最後一秒。”
他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出，帶著點贏球後的沙啞，卻依舊清晰，壓過了周圍的喧囂。
“最後時刻連進兩球反超，這是您神機妙算的戰術布置，還是球員們在場上的靈光一現？”
另一個記者眼疾手快地把問題遞了過來，直指比賽的關鍵轉折點。
“足球比賽的變化太快了，充滿了各種不確定性。”
“戰術隻是一個基礎框架，但球員在場上的決心和執行力，才是真正決定勝負的東西。”
“費萊尼和鄭錚，他們用無可挑剔的表現證明了老將的價值，他們的經驗對我們來說是寶貴的財富。”
林昊沒有把功勞大包大攬，而是巧妙地將焦點引向了進球功臣，語氣顯得十分誠懇。
“這場勝利對您個人來說意味著什麼？是不是有力地回應了外界的那些質疑聲音？”
問題再次回到了林昊本人，話筒後的眼神帶著幾分探尋的意味。
林昊的目光掃過麵前一張張寫滿急切的臉，鎂光燈在他眼中留下短暫的光斑。
“我的工作就是帶領球隊贏下比賽，這是我的職責。”
“一場勝利其實說明不了太多問題，聯賽是一場漫長的馬拉鬆。”
“我們現在需要的是專注於下一場比賽，而不是沉浸在這一場的勝利或者外界的那些聲音裡。”
他非常技巧地避開了“質疑”這個敏感詞，回答顯得滴水不漏，既不卑微也不亢奮。
有記者不死心，還想追問關於隊內氣氛，特彆是和王哲關係的問題。
林昊抬手看了看表，以時間不早，球隊需要儘快趕往機場為由，禮貌地結束了采訪，在一片“林指導再講兩句”的聲音中轉身離開。
溫馨站在人群外圍，看著林昊在長槍短炮中從容周旋，手中的錄音筆一直亮著紅燈。
這個年輕人，麵對媒體時的沉穩老練，和他指揮比賽時的果斷銳利，形成了某種奇妙的反差。
球隊大巴沒有回酒店做過多停留，球員們隻是行色匆匆地收拾了行李物品，便再次登車，徑直朝著雙流國際機場的方向駛去。
連續的客場比賽，賽程安排得密不透風，幾乎沒有給人留下喘息的時間。
即使是隨隊的俱樂部工作人員，也對這樣連軸轉的賽程感到相當疲勞。
車廂內比起賽前去球場時，安靜了不少。
勝利的喜悅很大程度上被即將到來的旅途奔波和身體深處的疲憊衝淡了。
窗外蓉城的夜景依舊璀璨繁華，但球員們大多沒什麼心思欣賞，一個個靠在寬大的椅背上閉目養神，或者乾脆用毛巾蓋住了臉。
克雷桑和莫伊塞斯用葡萄牙語低聲交談著什麼，似乎在複盤剛才比賽的某個瞬間，偶爾還發出一兩聲輕鬆的笑聲。
剛剛打入絕殺球的鄭錚坐在靠窗的位置，肩膀上敷著的冰袋已經不再冰冷，他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燈火，眼神有些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王哲依舊獨自坐在最後一排，戴著降噪耳機，頭歪向一邊，似乎已經睡著了，身體隨著車輛的輕微顛簸微微晃動，對周圍的一切不聞不問。
林昊坐在前排，並沒有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