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的大門被猛地推開，一股混合著汗水、功能飲料和草屑的勝利氣息撲麵而來。
裡麵早已亂成了一鍋粥，音樂開到了最大，球員們赤著上身，用礦泉水互相噴灑，吼叫聲和歌聲幾乎要掀翻天花板。
王大雷正被一群人圍在中間，他指著自己高高腫起的右臉，像是在炫耀一枚無比珍貴的勳章，唾沫橫飛地講述著那次撲救的心路曆程，說到激動處，還手舞足蹈地比劃著。
克雷桑和莫伊塞斯被幾個年輕球員抬起來，像奪冠遊行一樣在狹小的更衣室裡轉圈。
老將鄭錚靠在衣櫃上，安靜地笑著，眼眶卻還是紅的。
林昊一走進來，喧鬨聲奇跡般地停頓了半秒。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還愣著乾嘛？繼續啊。”林昊臉上帶著笑，話音剛落，一瓶不知道從哪飛來的礦泉水就照著他的麵門潑了過來。
他頭一偏，輕鬆躲過，水花灑在了他身後的牆上。
“想造反啊？”林昊笑罵了一句。
王大雷光著膀子湊了過來，一身的腱子肉配上那張不對稱的臉，顯得格外滑稽：“林導，看看我這張臉，帥不帥？我跟你說，當時那球對著我來的時候，我腦子裡就一個念頭，這他媽可是我們全隊的獎金啊！”
更衣室裡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行了，彆貧了。”林昊笑著拍了拍他厚實的肩膀，又看向他高高腫起的臉頰，“隊醫看過了嗎？”
“看了看了，沒啥大事。過兩天就能成對稱的帥了。”王大雷咧著嘴，一臉的不在乎。
林昊挨個和球員們擊掌、擁抱，他沒有說什麼慷慨激昂的動員，隻是在每個人耳邊簡單地說一句“乾得漂亮”或者“辛苦了”。
當他走到老徐麵前時，這位在場邊指揮了九十分鐘的代理主帥，正拿著一條毛巾擦臉，仿佛想把滿臉的疲憊和激動都擦掉。
林昊什麼也沒說，隻是伸出手，和老徐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辛苦了。”
“怎麼樣林導，在看台上是不是看得腿都軟了？”老徐反手捶了他一拳，聲音有些沙啞。
林昊笑了：“沒有，我相信你，也相信他們。”
他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靜一下。
“今天，沒什麼好說的。”他環視著一張張興奮而疲憊的臉，“你們是英雄。今晚，儘情慶祝。明天，我們回家！”
“回家！”球員們用儘最後的力氣，齊聲怒吼。
半小時後，賽後新聞發布會現場。
橫濱水手的主教練科威爾，黑著一張臉，隻待了不到三分鐘。
麵對記者們的提問，他全程用“我們很失望”、“對手的紅牌改變了比賽”、“我們會總結”這樣的套話來應付，最後以“沒什麼可說的”為由，匆匆離場，留給現場一片尷尬。
隨後，老徐在球隊新聞官的陪同下，走進了發布廳。
他換上了一身乾淨的運動服，頭發也梳理過，但眼中的紅血絲和眉宇間的疲憊，卻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
日本記者顯然不想放過他，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
“徐教練，恭喜您帶隊取得了勝利。請問，林昊教練的禁賽，是否反而激發了球隊的鬥誌？您認為今天球隊獲勝的關鍵是什麼？”
老徐拿起話筒，“首先，我要感謝我的球員們，是他們的拚搏，贏下了這場艱苦的比賽。至於林導的禁賽，”
他頓了頓，看了一圈台下的記者，“我想，大家今天都看到了。他雖然坐在看台上，但他為這場比賽設計的戰術，製定的計劃，都在球場上完美地執行了。我隻是一個執行者，一個在場邊喊得比較大聲的傳聲筒而已。勝利的關鍵，就是我們嚴格執行了林導的部署，並且比對手更有耐心。”
又有日本記者不甘心地提問：“但很多人認為，是那張紅牌，才讓你們獲得了勝利。”
老徐笑了，笑得十分坦然：“足球比賽裡，紅牌、黃牌，都是規則的一部分。為什麼會出現紅牌？因為我們的球員在場上給他們施加了足夠的壓力，讓他們心態失衡，讓他們不得不做出超常規的防守動作。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也是留給能讓對手犯錯的人的。我們抓住了機會，所以我們贏了。”
最後，一名中國記者終於搶到了提問機會，他站起來，滿臉笑容：“徐指導，全國球迷都通過直播看到了這場偉大的勝利，此刻，您最想對他們說什麼？”
老徐的表情變得柔和起來，他對著話筒，鄭重地說道：“感謝所有守在電視機、守在手機前，為我們加油的中國球迷。這場勝利，屬於山東，也屬於中國足球。我們還沒有停下腳步，我們會繼續戰鬥下去。”
這個夜晚，屬於橙色。
當泰山隊還在返回酒店的大巴上時，國內的互聯網早已徹底沸騰。
泰山隊史首次晉級亞冠四強、王大雷臉擋必進球、林昊運籌帷幄三個詞條，以一種摧枯拉朽的姿態，霸占了微博熱搜的前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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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大體育門戶網站，用最醒目的紅色標題，報道著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