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日當天，全州的天空像是被一塊巨大的綠色幕布籠罩。
從酒店到球場的路上，沿途全是身穿全北現代隊服的球迷，他們揮舞著旗幟，敲打著助威棒，彙成一股綠色的洪流，湧向那座名為“世界杯體育場”的戰爭堡壘。
大巴車裡，王大雷把臉貼在車窗上，看著外麵那些充滿敵意的麵孔，撇了撇嘴：“聽聽這動靜，跟菜市場似的，就是人叫得沒咱們家門口的雞叫得好聽。”
他這句不合時宜的吐槽，讓車內凝重的氣氛頓時鬆快了不少。
林昊坐在第一排，閉目養神，對窗外的喧囂充耳不聞。
他的病已經好利索了，但老徐還是不放心地在他旁邊放了一個裝滿溫水的保溫杯。
“這陣仗，就是專門為我們準備的。”林昊睜開眼，語氣平淡，“挺好，省得我再費口舌了。”
當球員們走進球場進行賽前熱身時，那股幾乎能將人吞噬的聲浪，從四麵八方壓了過來。
整座球場超過四萬個座位，已經上座了九成以上，放眼望去，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綠色海洋。
刺耳的噓聲和充滿挑釁的韓語叫罵，像密集的子彈，射向場內每一個身穿橙色訓練服的身影。
趙劍非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這是他職業生涯以來，第一次在如此重要的比賽首發。
“怕什麼？”身邊的鄭錚活動著腳踝，頭也沒抬，“喊破喉嚨，他們也下不了場。球，還得靠腳踢。”
就在這時，球場一角的客隊看台上，突然出現了一抹醒目的色彩。
幾百名身穿橙色球衣的泰山球迷，被嚴密的安保人員圍在一個固定的區域裡。
他們的人數，在這片綠色的海洋中，渺小得像是一葉扁舟。但他們沒有被周圍的聲浪嚇倒。
不知是誰起的頭，一段熟悉的旋律，漸漸地，清晰地，從那個小小的角落裡傳了出來。
“五星紅旗迎風飄揚，勝利歌聲多麼響亮……”
是《歌唱祖國》。
起初，歌聲還很微弱，很快就被主場球迷巨大的噓聲所淹沒。
但那幾百名遠征的球迷，卻仿佛沒有聽到任何雜音。
他們互相搭著肩膀，用儘全身的力氣，將胸中的情感，化作高亢的歌聲。
一麵巨大的五星紅旗，和一麵泰山隊的隊旗，在看台上被奮力地揮舞著。
“……我們愛和平，我們愛家鄉，誰敢侵犯我們就叫他滅亡！”
歌聲越來越響，越來越齊。
幾百人的合唱，竟然隱隱有了穿透數萬人喧囂的氣勢。
那些球迷中，不僅有泰山隊的擁躉，還有許多穿著其他中超球隊隊服的身影，國安、申花、三鎮、河南、滄州……
在這一刻，所有的俱樂部色彩都變得不再重要，他們隻有一個共同的名字——中國球迷。
正在熱身的泰山隊員們，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望向那個方向。
王大雷停止了和自己手套的“交流”，昂著頭，看著那麵在異國他鄉飄揚的五星紅旗，眼眶有點發熱。
克雷桑和孔帕尼奧這些外援，雖然聽不懂歌詞，但他們能感受到那股從歌聲中傳遞出來的、無與倫比的力量。
“我操……”陳蒲喃喃自語，“這他媽的，誰要是還軟著腿，就真對不起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