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霄鵬那句意味深長的話,在泰山隊內部蕩起了圈圈漣漪。
“不是他認識的那支泰山隊了……”
回基地的大巴上,鄭錚靠在椅背上,反複咀嚼著這句話。
他下意識地揉了揉自己鏖戰了九十分鐘的膝蓋,那裡的酸痛感提醒著他歲月不饒人。
他扭頭看向窗外,濟南的夜色流光溢彩。可他腦子裡,卻全是李霄鵬那句物是人非的話。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就像自己守了半輩子的老宅,突然被一個年輕人闖進來,拆掉了熟悉的隔牆,刷上了張揚的色彩。
房子變得更亮堂、更時髦了,甚至更堅固了,可你走在裡麵,卻總覺得硌腳,那不再是你閉著眼都能摸到茶杯的地方了。
他瞥了一眼斜前方的王大雷。
大雷沒像年輕隊員那樣戴著耳機聽歌,隻是安靜地望著窗外,側臉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沉默。
鄭錚知道,他一定也在想同樣的事情。
不隻是他們,還有許多從魯能足校一路走來的老夥計們,心裡都泛著同樣複雜的情緒。
一場40的大勝,帶來的喜悅是真實的,但喜悅過後,卻是一種被時光洪流衝刷的茫然。
過去,他們是球隊的脊梁,是“穩定”和“控製”的代名詞。
而現在,林昊帶來的瘋狂足球,更像是屬於年輕人的遊戲。
那種不惜體力的瘋跑,那種血脈賁張的對撞,是青春最直接的證明。
他們這些老將,拚儘全力也能跟上,但內心深處明白,自己的身體還能支撐多久這樣的燃燒?
時光啊,真是個不講道理的東西。
它推著球隊向前飛奔,也毫不留情地在他們這些老兵的背上,刻下“傳承”與“告彆”的字樣。
車廂最前排,那個年輕主帥林昊的背影,像是一個新時代的坐標。
而他們,仿佛成了連接兩個時代的橋梁,腳下是自己奮鬥過的崢嶸歲月,眼前,是即將不屬於他們的燦爛未來。
“哎,你們說,教練下一場打河南,讓誰上?”訓練結束後,陳蒲又開始了他的保留節目——猜首發。
“歇著吧你,”謝文能正在冰敷腳踝,聞言頭也不抬,“剛踢完滄州,馬上就去鄭州,踢完鄭州回來喘口氣,馬上就要乾海港。這賽程,鐵打的人也得散架。不輪換,等著全隊去傷病名單報道嗎?”
他的話,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魔鬼賽程的後半段,疲憊如同潮水,已經淹到了每個人的脖子。
訓練場上,連最活躍的陳蒲,都顯得有些蔫。
隊醫的理療室,幾乎成了球隊最熱鬨的地方,球員們排著隊等著按摩和針灸。
“準翼,感覺怎麼樣?”訓練場邊,林昊看著正在跟著康複師做折返跑的高準翼。
“沒問題了,林導。”高準翼停下來,胸口劇烈起伏,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淌,“隊醫說我已經可以跟隊訓練了。”
林昊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急,慢慢來。打海港那場,我需要你。”
一句“我需要你”,讓高準翼的眼睛瞬間亮了。
他用力地點了點頭,轉身繼續投入到康複訓練中,腳步都比剛才輕快了許多。
林昊的目光,重新回到訓練場上。
克雷桑和孔帕尼奧正在進行射門練習,一高一快,兩種風格,卻同樣致命。
李源一和烏格裡尼奇在中場的調度,愈發默契。
球隊的框架已經成型,兵強馬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