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期兩周的體能儲備期接近尾聲。
海口的夕陽將基地的草皮染成了一片金黃。
最後一組12分鐘跑結束後,哪怕是體能最好的烏格裡尼奇也直接癱倒在了草地上,像條擱淺的魚一樣大口呼吸著空氣。
隻有安薩還在慢跑放鬆,這小子的體能槽好像深不見底,看得一眾國內球員直牙癢癢。
“解散!”
隨著林昊的一聲哨響,所有人如蒙大赦。
“大雷、錚哥、弛哥,你們三個留一下。”林昊合上戰術板,語氣十分隨意。
其他的球員陸陸續續往更衣室走,幾個年輕隊員投來好奇的目光,但很快就被疲憊衝散。
基地旁的休息區,林昊也沒搞什麼正式談話那一套,搬了幾把塑料椅子,圍著一張有些掉漆的小圓桌坐下。
桌上放著一壺剛泡好的普洱茶,熱氣嫋嫋。
“來,喝點,去去油,解解乏。”林昊提起茶壺,給三位老將一人倒了一杯。
這要是讓那些剛被練成孫子的年輕球員看見,估計得驚掉下巴。
那個在場邊如同暴君一般、對著球員狂噴吹風機的魔鬼教練,此刻竟然給球員倒茶?
王大雷也不客氣,端起杯子滋溜一口,然後齜牙咧嘴地喊燙,“林導,您這突然給我們開小灶,該不會是明天的訓練量還要加倍吧?那我可得先報警了。”
一句話把鄭錚和張弛都逗樂了,原本有些緊繃的氣氛瞬間鬆弛下來。
“訓練量不會加了,再加我怕把你們這幾把老骨頭給拆了。”林昊笑著搖搖頭,自己也抿了一口茶,隨後放下杯子,目光在三人臉上一一掃過。
“這幾天練下來,感覺怎麼樣?說實話。”
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沉默了幾秒鐘,鄭錚最先開口。
他揉了揉還在發酸的小腿肌肉,歎了口氣:“林導,不瞞你說,有點跟不上了。腦子裡知道該往哪跑,知道該怎麼卡位,但這腿……有時候就是慢那半拍。”
他是球隊的隊長,也是後防線的定海神針。承認自己不行,對於一個職業球員來說,比殺了他還難受。
“尤其是看那個奇科·蘭巴和安薩。”鄭錚苦笑,“那爆發力,那回追速度。以前我覺得自己經驗能彌補身體,現在看來,在絕對的天賦麵前,經驗有時候就是個笑話。”
林昊沒說話,目光看向張弛。
脛骨腓骨粉碎性骨折……那是足以讓任何職業球員直接退役的毀滅性打擊。
可張弛挺過來了。
沒人知道他在康複室裡流了多少汗,也沒人知道他在無數個深夜裡是如何咬著毛巾忍受鑽心的劇痛進行複健。
為了重返賽場,為了能再次奔跑,他把那條被打上鋼釘的腿,練得比沒斷之前更硬、更狠。
他是泰山隊真正的“鐵血鬥士”,是用血肉之軀鑄就的隊魂。
但此時,這位鬥士顯得格外平靜。
他下意識地伸手按了按膝蓋——那是每逢陰雨天或者大運動量後,身體對他發出的無聲抗議。
“林導,我其實……心裡有數。”張弛的聲音很輕,卻很穩,“我能踢到現在,已經是老天爺賞飯吃了。”
“骨頭斷了還能接,筋斷了還能連。隻要心氣兒在,多流幾斤汗,咬碎了牙往肚子裡咽,總能練回來。”
“但這歲月啊……”張弛苦笑了一聲,緩緩搖了搖頭,“它是把鈍刀子。它不流血,也不疼,但它就在你每一次轉身慢的那0.1秒裡,在你每一次起跳低的那兩公分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