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氣味分子被嗅覺傳感器捕捉、分析、歸類為“環境參數”,存儲在後台數據庫。
核心處理器平靜無波,待機指令:維持當前姿態。
林傑踩過滿地狼藉的玻璃碎片,刺耳的“咯吱”聲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他走向主控台,背影僵硬,白大褂的下擺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倉皇。他沒有再看江妍一眼,仿佛身後那個穿著可笑裙子、額角流血卻凝固微笑的存在,是什麼令他極度不適的汙染物。
控製台的巨大屏幕亮起,幽藍的光映亮他緊繃的下頜線。他調出實時的神經活動圖譜。屏幕上,代表邊緣係統和情感中樞的區域,是一片死寂的、毫無波動的深灰色,如同廢棄的礦井。
而負責基礎指令接收和執行的運動、語言區域,則閃爍著穩定而規律的藍色光點,像精密電路板上運行的指示燈。完美,冰冷,空洞。
林傑的手指懸在觸摸屏上方,久久沒有落下。鏡片反射著屏幕的冷光,看不清他眼底翻湧的情緒。
挫敗?暴怒?還是……一種更深層的、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恐慌?這具完美執行指令的空殼,真的是他窮儘七年、不擇手段想要得到的“妍妍”嗎?那個會對他生氣、會對他笑、哪怕是被迫的,至少也帶著“江妍”印記的女人?
他猛地一拳砸在控製台堅硬的金屬邊緣!指關節瞬間紅腫破皮,他卻感覺不到疼痛,隻有一股無處發泄的、冰涼的戾氣在胸腔裡橫衝直撞。
玻璃牆外,那片凝固的、染血的陰影裡,沈烽渙散的目光,穿透血汙和碎裂的鏡子,落在江妍額角蜿蜒的血痕和那個凝固的微笑上。
那滴渾濁的淚終於滑落,混著凝固的血痂,在他滿是汙跡的臉頰上衝開一道微弱的痕跡。
他渙散的瞳孔深處,最後一點微弱的光,似乎也隨著那滴淚一起,徹底熄滅了。
身體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徹底癱軟下去,隻剩下胸膛本能地、微弱地起伏。
時間在絕對的死寂和儀器的嗡鳴中粘稠地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林傑終於從控製台前轉過身。他臉上的暴怒和挫敗被強行壓下,重新覆蓋上一層冰冷的、屬於掌控者的麵具。
他走到江妍麵前,無視她額角已經半凝固的血痕,無視她身上那件被玻璃碎片劃破、沾染了灰塵和血跡的粉藍裙子。
他的目光落在她毫無反應的灰白眼眸上。
“站起來。”指令下達,聲音乾澀。
江妍的身體立刻執行。關節發出輕微的摩擦聲,動作遲滯但精準。站定。等待。
林傑不再說話,轉身走向那扇通往實驗室主區的磨砂玻璃門。江妍接收到“跟隨”的隱含指令,邁開腳步,赤足踩過冰冷的地板上的玻璃碎屑。
細微的刺痛感從腳底傳來。粉藍色的巨大裙擺掃過地上的狼藉,沾上更多灰塵和細小的玻璃渣。
回到主實驗室。慘白的燈光下,中央的病床像冰冷的祭壇。林傑走到牆邊一個嵌入式的冷藏櫃前,輸入複雜的密碼。
櫃門無聲滑開,冷氣溢出。裡麵沒有藥品,隻有一排排密封的試管,裡麵裝著無色或淡藍色的液體。他取出一支淡藍色的,標簽上印著複雜的分子式和一個骷髏頭的警示標誌。
他走到床邊,拿起一個連接著細長管線的注射器,熟練地將試管裡的液體抽取進去。淡藍色的藥液在透明的針管裡微微晃動,折射著冰冷的光。
“躺下。”指令簡潔。
躺下。動作標準,雙手交疊放於小腹。
林傑俯下身。冰涼的酒精棉球擦過江妍手臂內側的皮膚。然後,是針尖刺破皮膚的尖銳刺痛。
淡藍色的冰冷液體,被緩慢地推入她的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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