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為難過。
而是因為……舌尖殘留的那複雜又糟糕的味道,和腳底拖鞋傳來的、真實的暖意,都在無比清晰地告訴她:她真的,活過來了。
即使是以這樣刻薄、帶刺的方式。
她需要睡眠,需要獨處,需要消化這三年在潛意識裡看到的、聽到的一切,需要重新拚湊起那個被撕碎又強行縫合的自己。
至於樓下那兩個男人和他們糟糕透頂的廚藝……以及他們之間那筆爛賬?
嗬,來日方長。
她蜷縮著,像一隻重新找回巢穴卻傷痕累累的獸,在黑暗中睜著眼睛,聽著自己胸腔裡沉重而緩慢的心跳。
咚。咚。咚。
每一下,都真實得讓她想哭,又想笑。
窗外,夜色正濃。窗簾的縫隙裡,透進一絲城市遙遠的、冰冷的光。
清晨稀薄的微光透過走廊儘頭的窗戶,給冰冷的大理石地麵鋪上一層慘淡的灰白。
林傑幾乎是瞬間就醒了,生物鐘精準得如同儀器。他掀開被子,沒有片刻遲疑,徑直走向走廊儘頭那扇緊閉的房門——江妍的房間。
宿醉般的頭痛提醒著他昨天那場風暴並非夢境,但更強烈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萬一呢?萬一那聲輕笑、那刻薄的嘲諷、那鮮活的眼神,都隻是極度渴望下的幻影?萬一推開門,看到的依舊是那個沒有靈魂的空殼……
他腳步極輕,卻在靠近門口時猛地頓住。
沈烽已經在那裡了。
他就那樣背靠著冰冷的牆壁,坐在昂貴但同樣冰冷的地毯上,頭深深埋在屈起的膝蓋裡。
他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那套,皺巴巴的,沾著油漬和汗漬。當林傑的腳步聲驚醒他時,他猛地抬起頭。
那張總是帶著桀驁和戾氣的臉上,此刻隻剩下濃重的疲憊和……恐懼。眼底的烏青深得像被人揍了兩拳,眼球布滿血絲,嘴唇乾裂。他一夜沒睡,或者說,根本不敢睡。他怕閉上眼睛再睜開,這短暫得如同偷來的“真實”就會煙消雲散。
兩個男人的視線在昏暗的走廊裡碰撞。
沒有言語,沒有挑釁,甚至連往日的怨毒都暫時被一種更深沉的情緒壓了下去。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裡,映照出林傑同樣緊繃、同樣藏著巨大恐慌的臉。
無聲的對視,確認了彼此心中最深的恐懼。
他們都在害怕同一個噩夢。
門內。
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大部分晨光,房間裡是曖昧的昏暗。
江妍赤腳站在巨大的落地穿衣鏡前,身上穿著絲質的睡袍,長發有些淩亂地披散著。鏡子裡映出她的身影,但她的目光卻穿透了鏡麵,落在更深的地方。
“怎麼樣?”她輕聲開口,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異常清晰,帶著一種近乎閒聊的平靜,“要不要再出來嚇嚇他們?看他們那副樣子,挺有趣的。”她的嘴角甚至勾起一絲玩味的弧度。
鏡中的影像似乎扭曲了一下。
下一秒,令人毛骨悚然的變化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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