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妍的指尖在紅木桌麵上輕輕叩擊了一下,發出極輕微的“篤”聲,打斷了張宏遠的表演。
她的眼神裡透出一絲顯而易見的不耐煩:“張副總,繞彎子的話就免了。關於昨天你提到的項目,開門見山吧,你到底想乾什麼?”
這直白的質問讓張宏遠呼吸一滯。
他藏在桌下的手,迅速在手機屏幕上盲打了一串指令發送出去。
跑車內,妹妹冰冷的聲音幾乎同步響起在沈林二人的耳機裡:“目標指令發送:包圍聽雨閣。預計三十秒內完成布控。意圖:武力威懾與防止姐姐離開。”
沈烽猛地一捶方向盤,低吼出聲:“媽的!這老狗!”林傑則迅速按住他的手臂,眼神示意他看手機屏幕上的江妍——她依舊端坐著,姿態沒有絲毫變化,仿佛對即將到來的包圍一無所知。
屏幕裡,江妍仿佛什麼都沒察覺,隻是靜靜地看著張宏遠,等待他的回答。
張宏遠接收到手下回複的就位信息,心中稍定,臉上重新掛起那副誠懇的笑容:“江小姐誤會了。張某絕對沒有惡意。昨天確實是我唐突了。今天請您來,就是想心平氣和地聊聊合作的可能。”
他頓了頓,仔細觀察著江妍的表情,語氣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推心置腹,“實不相瞞,張某最近遇到點難處。城西物流園那塊肥肉,我有幾個朋友也想分一杯羹,奈何沈總那邊...嗬嗬,油鹽不進。林總的製藥公司更是壁壘森嚴,新藥配方……唉,眼饞啊。”
他歎了口氣,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低,顯得格外真誠:“張某知道,沈總和林總對江小姐您……那是言聽計從。所以,想厚著臉皮,請江小姐在中間搭個橋,牽個線?”
他話鋒一轉,臉上露出一絲為人父母的溫情,“不瞞您說,張某有兩個不成器的孩子,剛畢業,學的專業正好對口。女孩子嘛,細心,去沈總公司做做行政或者項目跟進最合適。男孩子學計算機的,對生物信息也感興趣,去林總實驗室打打下手,學習學習,也是好的。我張宏遠保證,他們絕對安分守己,隻求個鍛煉的機會,這……就是我今天最大的誠意了。”
就在他真情流露地描繪著子女藍圖時,跑車內,妹妹的播報精準而冰冷:“目標提及子女信息:女兒張雅雯,24歲,工商管理碩士,簡曆光鮮,社交關係複雜,與李天盛情婦有隱秘往來。目標意圖:作為接近沈烽的社交誘餌,竊取城西物流園項目核心數據轉賣給李天盛的情婦。
兒子張子銘,22歲,計算機與生物信息雙學位,頂級黑客組織暗影外圍成員,已具備初步滲透林傑公司內部網絡的能力。目標意圖:利用其技術竊取n7神經致幻劑配方核心數據。
分析:目標以子女為掩護,核心訴求不變,技術盜竊意圖升級,威脅等級提升至橙色。”
“操!老狐狸!”沈烽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現在就衝進去。
“黑客?滲透?”林傑的聲音冷得像冰渣,“張宏遠,你找死。”
聽雨閣內,江妍耐心地聽著張宏遠絮絮叨叨講完他那略顯做作的戲碼。
直到他停下來,用期待的目光看著她時,她才慢悠悠地端起麵前的青瓷茶杯,輕輕吹了吹水麵漂浮的茶葉,卻沒有喝。
“張副總真是個好父親。”她的語氣平淡,聽不出是褒是貶。然後,她放下茶杯,目光落在桌麵上精致的骨瓷餐具上,仿佛自言自語般輕聲道:“隻是……我進來坐了這麼久,說了這麼多話,連杯水都沒顧上喝,這菜……怎麼還不上?”
這句話看似在抱怨上菜慢,但配合著她那意有所指的目光和慵懶的姿態,如同一根無形的針,精準地刺破了張宏遠精心維持的誠意表象。
張宏遠臉上的溫情瞬間凝固。他聽懂了。這是赤裸裸的索要好處,是江妍在告訴他:空口白牙的誠意和子女前途,不夠,遠遠不夠,她需要看到更實際的東西,她立刻就要看到。
一絲被輕視的惱怒和計劃被打亂的煩躁湧上心頭。他藏在金絲眼鏡後的眼神銳利地閃了閃,但商人逐利的本能立刻壓倒了情緒。
他強壓下不快,臉上迅速堆起更深的笑容,仿佛恍然大悟:“哎呀,瞧我這記性,真是怠慢了。”他一邊說著,一邊迅速拿起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快速點擊了幾下。
包廂厚重的雕花木門被推開,剛才守在門外的一名保鏢走了進來,麵無表情地雙手遞上一個厚厚的文件袋。
張宏遠接過文件袋,臉上的笑容帶著一絲肉痛,卻又竭力表現得慷慨:“江小姐提醒的是。這賠罪啊,光靠嘴說可不行,一點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望江小姐笑納。”
他將文件袋推到轉盤上,輕輕轉到江妍麵前。江妍沒有立刻去拿,隻是用指尖隨意地挑開封口線,抽出裡麵的文件掃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