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妍似乎對他們的沉默和戒備毫不在意。
她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動作優雅,白色長裙的肩帶滑落一絲又被她自然地扶正。她拿起紅酒杯,對著燈光晃了晃杯中殘餘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液體,紅唇勾起一個極其無辜的弧度,眼神清澈得如同最純淨的水晶:
“彆把我想得那麼壞,好不好?”
她的聲音輕柔,帶著一絲委屈,仿佛受到了天大的誤解。
“我看起來…”她微微前傾,目光在沈烽和林傑寫滿驚疑和恐懼的臉上掃過,笑容甜美得令人心頭發冷,
“…是什麼壞人嗎?”
ktv包廂內,迷幻的霓虹燈球旋轉著,將破碎的光斑投射在堆滿昂貴酒水和小食的玻璃茶幾上,也投射在沈烽和林傑僵硬晦暗的臉上。
空氣中彌漫著甜膩的果香、酒精的辛辣,以及一種名為“獵物”的無知興奮。他們麵前各自放著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塊在杯壁凝結出細密的水珠,緩緩滑落,如同無聲的冷汗。
江妍穿著一塵不染的白色長裙,像一朵盛開在暗夜泥沼中的毒花。她慵懶地陷在寬大的主位沙發裡,接過旁邊一個穿著緊身黑襯衫、笑容殷勤的男服務生倒好的香檳。她沒看酒,目光饒有興致地落在包廂中央站成一排的五個年輕男性身上。他們穿著時尚,身材挺拔,臉上掛著職業化的、帶著討好與野心的笑容,目光灼熱地聚焦在江妍身上,如同等待被挑選的貢品。
江妍纖細的手指隨意點了點:“你,還有你。”被點中的兩人眼中瞬間爆發出驚喜的光芒,其餘三人則難掩失落,在服務生的示意下默默退出。
厚重的隔音門關上,隔絕了外界的喧鬨,也將這個空間變成了一個精致的水晶牢籠。
包廂內隻剩下沈烽、林傑、江妍,以及那兩個即將踏入地獄而不自知的年輕男人。
江妍對其中一個勾了勾手指。那男人立刻像被磁石吸引般靠近,蹲跪在她沙發旁。江妍伸出塗著蔻丹的手指,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玩味,輕輕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頭迎向自己。
她的眼神帶著迷離的笑意,紅唇輕啟:“姐姐想聽你唱歌。”聲音甜膩得像裹了蜜糖的毒藥。
男人受寵若驚,連忙點頭,起身去點歌。
她又轉向另一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那男人立刻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坐了過去。
江妍的身體仿佛沒有骨頭般,自然而曖昧地靠向他,將手中的香檳杯遞到他唇邊,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沙啞:“喂姐姐喝。”男人心跳如擂鼓,小心翼翼地接過酒杯,小心翼翼地伺候著這位出手闊綽又美豔絕倫的“金主”。
沈烽和林傑沉默地看著這一切。他們端著酒杯,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眼神卻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空洞的麻木。
沒有嫉妒,沒有憤怒,隻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的預知。
他們太了解江妍了。這看似旖旎的調情,不過是死亡的前奏。這兩個被美色和金錢迷住雙眼的可憐蟲,他們的結局早已注定,隻會比白天那八個人更加…“有趣”。
沈林二人甚至無法再升起一絲占有欲,那點屬於人類的、自私的情感,在江妍非人的殘忍麵前,顯得如此可笑而渺小。
他們隻是默默地、極其緩慢地開始啜飲杯中辛辣的液體,試圖用酒精麻痹神經,逃避即將上演的血腥劇目。
一首旋律輕快的情歌唱完,點歌的男人討好地看向江妍。
江妍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隨手從旁邊一疊厚厚的鈔票中抽出十幾張鮮豔的紅色紙鈔,像打發叫花子一樣,隨意地甩在茶幾上:“喏,一點小獎勵。”
鈔票散落在果盤和酒杯之間。兩個男模的眼睛瞬間被那抹紅色點燃,貪婪的光芒幾乎要溢出來,更加賣力地圍繞在江妍身邊,甜言蜜語和刻意的身體接觸不斷升級。
包廂裡彌漫著一種虛假的、令人作嘔的甜蜜氛圍。
沈烽和林傑隻是低頭看著杯中旋轉的冰塊,仿佛那是世間最值得研究的東西,一杯接著一杯,動作機械而沉重。酒精灼燒著喉嚨,卻無法溫暖他們冰冷的心。
半個多小時過去。
江妍白皙的臉頰染上淡淡的紅暈,眼神也帶上了一絲迷離的水光,更添幾分嫵媚。她似乎真的有些醉了,身體軟綿綿地倚靠在身邊那個喂她喝酒的男模懷裡,手指無意識地在他胸口畫著圈。
她抬起迷蒙的眼,紅唇湊近男模的耳朵,吐氣如蘭,帶著極致的誘惑:“頭有點暈呢…要不要…送姐姐回家呀?”
那男模被懷中溫香軟玉和耳邊曖昧的邀請徹底點燃,呼吸瞬間變得粗重,貪婪的目光死死鎖在江妍白色長裙開叉處露出的瑩白肌膚上,忙不迭地點頭,聲音都因激動而顫抖:“要!當然要!姐姐想去哪我都送!”
沈烽和林傑握著酒杯的手同時一頓,又很快鬆開。兩人極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那裡麵隻有一片死寂的漠然。他們甚至懶得再去想這兩個男人會怎麼死,隻是在心裡,為這兩個被欲望蒙蔽了雙眼、即將走向毀滅的可憐蟲,默哀了那早已習慣的、短暫而冰冷的半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