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市中心五星級酒店,玻璃幕牆反射著冷硬的天光,與雲棲村的暖黃截然不同。頂層密閉會議室裡,中央空調的冷風帶著壓抑的氣息,吹得桌上的文件邊角微微顫動。昂貴的真皮座椅上,坐著幾家拒絕簽署《網文ip影視化倡議標準》的平台方代表——他們麵前的平板電腦還亮著,停留在《俠影篇》預售破億的新聞頁,臉色卻難掩凝重;另一側,是以打造“流量明星”著稱的經紀公司負責人,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定製西裝的袖口,眼神裡藏著對利益的算計與對局勢的不安。
周明遠坐在主位,深灰色西裝皺巴巴的,眼底泛著濃重的青黑,顯然是連日焦慮失眠的模樣。他沒有像往常一樣擺出行雲流水的派頭,而是死死攥著一份皺成團的《真誠創作聯盟新增成員名單》,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卻又透著孤注一擲的狠厲:“諸位,我們現在不是在討論‘要不要做’,是在討論‘再不做,我們的路就沒了’!”
他將名單狠狠拍在桌上,紙張發出刺耳的聲響,打破了會議室的沉寂:“雲棲文創和陸硯辭那套‘優質內容’的理論,正在一點點破壞我們多年建立的行業生態!他們拒絕流量明星,我們簽的藝人就少了舞台;他們搞實景拍攝,我們靠綠幕速成的項目就沒人看;他們推新人作者,我們買的ip就賣不上價——這不是‘做優質內容’,這是在斷我們的財路!”
坐在左側的某短視頻平台副總,下意識地推了推眼鏡,語氣帶著猶豫:“可是……《俠影篇》的口碑擺在那兒,我們要是公開抵製,會不會被網友罵?”周明遠立刻打斷他,眼神銳利如刀:“罵又怎麼樣?流量在我們手裡,平台推薦位、熱搜資源、藝人宣發渠道,這些都是我們的籌碼!隻要我們聯手,就能讓雲棲的作品‘看得見,搜不著’,讓他們的新人‘有才華,沒曝光’——沒有流量,再‘優質’的內容,也隻能爛在手裡!”
他俯身向前,壓低聲音,拋出早已準備好的狠辣計劃,每一條都直指雲棲的命脈:“第一,聯盟成員旗下所有平台,從今天起集體抵製雲棲的作品——短視頻平台下架《俠影篇》的所有花絮、歌曲,搜索欄屏蔽‘雲棲文創’‘俠影篇’關鍵詞;長視頻平台推遲上架雲棲之前的作品,哪怕是已經簽好的合同,也要找借口拖;網文平台不推雲棲新人的小說,甚至不給推薦位。”
“第二,拒絕與任何和雲棲有關的人合作。”周明遠的聲音更冷了,“不管是從雲棲出走的藝人、作者,還是跟雲棲合作過的武術指導、美術指導,我們都不簽、不用、不合作,讓他們在行業裡‘沒飯吃’,看誰還敢跟雲棲走得近!”
“第三,也是最關鍵的一條。”他看向坐在右側的某院線聯盟代表,語氣帶著暗示的威脅,“《俠影篇》定檔春節檔,你們手裡握著全國三成的院線排片資源。到時候,就說‘市場預期不足’,把它的排片量壓到最低,黃金場次全給我們聯盟投資的影片——沒有排片,就算觀眾想看,也隻能看我們的電影!”
會議室裡陷入短暫的沉默,隻有中央空調的風聲在耳邊打轉。有人動心於“壟斷流量”的誘惑,有人忌憚雲棲的口碑,卻沒人敢公開反對——畢竟周明遠手裡還攥著他們“數據造假”“陰陽合同”的部分證據,這場聯盟,與其說是“合作”,不如說是被利益與威脅捆綁的“困獸之鬥”。最終,幾家代表互相交換了眼神,緩緩點了頭,一份沒有書麵文件、隻靠口頭承諾的“流量聯盟”,在密閉的會議室裡悄然成型。
消息像長了翅膀,當天下午就通過匿名爆料泄露到網上。周明遠流量聯盟資本抵製俠影篇等詞條迅速衝上熱搜,網友的嘲諷幾乎一邊倒:“都被監管查了還不死心?這是資本的垂死掙紮吧!”“抵製優質內容,維護流量套路,臉都不要了!”“以為壟斷排片就能贏?觀眾會用腳投票的!”
但在行業內部,卻湧動著截然不同的暗流。幾家原本已經提交申請、準備加入“真誠創作聯盟”的中小影視公司,突然撤回了申請——有人私下透露,是收到了“流量聯盟”的警告:“再跟雲棲混,以後你們的項目彆想上我們的平台,也彆想找我們的藝人合作。”還有幾位原本有意為《俠影篇》唱推廣曲的獨立音樂人,也突然以“檔期衝突”為由婉拒,怕被“流量聯盟”列入“黑名單”。
一時間,雲棲文創仿佛被推到了孤立無援的懸崖邊——平台限流、藝人避嫌、中小公司觀望,連之前合作過的幾家道具廠,都開始猶豫是否要按時交付《俠影篇》的周邊物料。
傍晚,雲棲文創的會議室裡,緊急召開的“真誠創作聯盟”內部會議氣氛壓抑。林舟拿著最新的彙報文件,聲音裡帶著焦慮:“短視頻平台已經開始下架我們的花絮了,剛才我搜‘俠影篇草原實景’,首頁全是無關內容;有三家中小公司撤回了聯盟申請,說‘暫時觀望市場’;院線那邊也傳來消息,某聯盟旗下的院線,已經把《俠影篇》的初排片量壓到了5,遠低於預期的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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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盟裡的幾家核心成員也皺著眉,有人忍不住說:“周明遠這是把所有資本力量都擰在一起了,我們單靠口碑,能扛得住嗎?”“要不我們也找文旅部出麵協調一下?”“萬一春節檔排片真的上不去,就算口碑再好,觀眾也看不到啊!”
議論聲中,陸硯辭一直坐在角落,手裡拿著一個u盤,指尖輕輕摩挲著外殼上的“俠影篇”刻字,神色平靜得像一潭深水。等會議室漸漸安靜下來,他才緩緩抬起頭,目光掃過眾人焦慮的臉龐,語氣沉穩得讓人安心:“大家不用慌。周明遠的‘流量聯盟’,看似聲勢浩大,其實恰恰說明他們外強中乾——如果流量真的能贏,他們根本不需要抱團;如果套路真的有用,他們也不用怕我們的‘真誠’。”
他站起身,將u盤插在投影儀上,屏幕上瞬間跳出《俠影篇》未公開的拍攝花絮目錄:“草原沙塵暴拍攝日誌”“華山暴風雪補拍片段”“桃花島桃樹移植全過程”“李岩騎馬訓練受傷記錄”……每一個文件名,都藏著不為人知的艱辛。
“我們最大的依仗,從來不是資本,不是平台,更不是排片量,而是作品本身,是屏幕前千千萬萬的觀眾。”陸硯辭的聲音裡帶著堅定的力量,“周明遠能壟斷平台推薦位,能壓低院線排片量,卻壟斷不了觀眾的眼睛,堵不住觀眾的口碑。現在,是時候把這些最真實、最艱苦的拍攝花絮,全部公開了——讓觀眾看到我們為了拍一場草原晨霧,等了七天七夜;看到李岩為了一個騎馬鏡頭,摔了二十多次,大腿磨得全是血;看到道具組為了還原宋代兵器,在龍泉鑄劍廠蹲了一個月,跟著匠人學失蠟法鑄造。這些不是‘營銷噱頭’,是我們做作品的初心,也是對抗資本套路最有力的武器。”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屏幕上“桃花島移植桃樹”的花絮封麵——畫麵裡,工作人員頂著台風天,用塑料布護住剛移植的桃樹苗,雨水打濕了他們的衣服,卻沒人鬆手。“觀眾心裡有一杆秤,什麼是敷衍,什麼是真誠,他們看得比誰都清楚。我們把真心交給觀眾,觀眾就會用他們的方式支持我們——可能是自發在社交平台分享花絮,可能是哪怕多跑幾家影院,也要看《俠影篇》,可能是用口碑倒逼院線增加排片。”
陸硯辭拿起u盤,輕輕拔下來,放在會議桌中央:“現在,我們要做的,不是跟資本硬碰硬,是把‘真誠’的底牌,亮給觀眾看。剩下的,交給時間,交給人心。”
會議室裡的焦慮漸漸消散,有人拿起u盤,開始分配花絮的發布計劃;有人立刻聯係媒體,準備做“《俠影篇》幕後故事”專題;有人則給撤回申請的中小公司發消息,附上幾段未公開的花絮,隻說“相信觀眾,相信真誠”。窗外的夜色漸深,雲棲村的燈卻一盞盞亮了起來,像無數微小卻堅定的光,在對抗著資本的冷硬,也在等待著一場屬於“真誠”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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