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古鎮影視基地,青石板路被清晨的露水打濕,泛著淡淡的光澤。這裡是《亂世豪傑》網劇的核心拍攝地,整條街巷都被精心布置成民國時期的模樣:街邊掛著褪色的綢緞幌子,牆麵上貼著泛黃的舊報紙,幾輛老式黃包車斜倚在牆角,連店鋪門口的銅鈴都透著濃濃的年代感。此刻,片場正拍攝劇中關鍵的“古鎮救難”戲份——女俠沈青嵐單槍匹馬對峙反派,要從敵人手中救下被擄走的百姓,這也是全劇彰顯“女俠救家國”核心精神的重頭戲。
片場的氣氛卻透著一絲緊繃。新任導演小張正站在監視器後,額頭上滲著細密的汗珠,手裡緊緊攥著卷邊的劇本,時不時抬手抹一下汗。他剛從影視學院畢業不久,雖有幾部短片作品獲獎,執導這種大製作的民國武俠網劇還是頭一回。這已經是他第三次拍攝這場戲了,前兩次的成片總讓他覺得差了點味道。
“再來一條!”小張對著對講機喊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發緊。鏡頭下,飾演沈青嵐的女演員身著素色勁裝,手持長劍擺出淩厲的姿勢,身後的群演們飾演的百姓,臉上也努力做出驚恐的神情。隨著場記板清脆一響,拍攝再次開始。女演員利落轉身、揮劍,動作行雲流水,群演們也配合著發出驚呼,場麵調度看似毫無問題。
可小張盯著監視器,眉頭卻越皺越緊。他抬手暫停拍攝,快步走到女演員身邊,語氣急切地說:“再淩厲一點,你是要救百姓的女俠,氣場要再強些!”女演員點點頭,重新調整姿態,可小張心裡清楚,問題根本不在氣場,可到底差在哪,他卻像被一層迷霧裹住,怎麼也想不透。周圍的工作人員也看出了導演的焦慮,場務悄悄遞上一瓶水,攝影指導則低聲建議:“要不試試拉近景,突出劍的特寫?”小張搖搖頭,特寫能增強視覺衝擊,卻填補不了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空缺。
就在這時,片場入口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眾人抬頭望去,隻見陸硯辭身著休閒夾克,正緩步走來。作為這部劇的總策劃,他一直關注著新人團隊的拍攝進度,今天特意抽時間來到片場。小張看到他,緊張得瞬間站直了身體,心裡既期待又忐忑——他知道陸硯辭在敘事和人物塑造上的造詣,卻也怕被當麵指出問題太過難堪。
陸硯辭沒有直奔監視器,而是繞著拍攝場地走了一圈,目光掃過布景、演員的服飾,最後落在正在調整狀態的演員身上。他沒有打斷片場的節奏,隻是安靜地站在一旁,連著看了兩條小張執導的片段。期間,他既沒點評機位的擺放,也沒糾正演員的動作,這讓小張心裡更沒底了。
等拍攝暫停的間隙,陸硯辭才走到小張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看向監視器。“你看這場戲,你想突出的是女俠的英勇,對嗎?”陸硯辭的聲音溫和,沒有絲毫說教的意味。小張連忙點頭:“是啊,她是核心,得讓觀眾看到她的厲害。”
陸硯辭笑了笑,指尖點在監視器的畫麵上,畫麵裡正是女演員握劍的特寫。“千軍萬馬的場麵、利落的招式,這些是武俠劇的殼,但不是魂。”他緩緩說道,“沈青嵐這個角色,不是天生的戰神,她原本隻是個跟著師父學劍的普通姑娘,是亂世裡百姓的苦難,逼著她拿起劍站出來。你想想,一個普通人要麵對一群窮凶極惡的反派,她真的能做到毫無畏懼嗎?”
小張愣住了,下意識地反駁:“可她是女俠啊。”“女俠也是人。”陸硯辭接過話頭,語氣篤定,“這場‘女俠救家國’的戲,重點從來不在招式多華麗,場麵多宏大。你要拍出她握劍時微微顫抖的手——那不是怯懦,是她作為普通人對危險的本能恐懼;你還要拍出她眼神裡的猶豫和掙紮,再慢慢轉為堅定——那是道義和責任壓過了恐懼。”
他頓了頓,又切換到百姓群演的畫麵:“再看他們,這些百姓不是單純的背景板。他們看沈青嵐時,眼裡該是怎樣的情緒?有對得救的希望,有擔心她不敵反派的擔憂,或許還有幾分把希望寄托在一個年輕姑娘身上的愧疚。這些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才是沈青嵐必須站出來的理由,也是她從普通姑娘成長為女俠的核心動力。”
一番話像一束光,瞬間驅散了小張心中的迷霧。他猛地拍了下額頭,之前一直糾結於場麵和動作,卻完全忽略了角色的情感內核。他終於明白,自己拍的戲之所以空洞,就是因為角色沒有“人心”,隻是一個執行“救難”任務的符號。
小張當即調整拍攝方案。他先找到飾演沈青嵐的女演員,和她聊角色的成長經曆,讓她回憶自己麵對恐懼時的感受。再次拍攝時,女演員握劍的手果然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眼神也從最初的慌亂,慢慢沉澱出堅定。接著,小張又逐一和群演溝通,指導他們通過眼神、細微的肢體動作傳遞情緒——有老人悄悄抹淚,有年輕人攥緊拳頭,這些細微的表現,讓百姓群像瞬間鮮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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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硯辭站在一旁,看著小張有條不紊地調整、溝通,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在小張遇到群演調度難題時,輕聲提醒一句“可以試試分區域引導情緒”,便把主導權交還給了小張。
拍攝結束後,小張特意找到陸硯辭,語氣滿是感激:“陸老師,謝謝您!您教我的根本不是鏡頭技巧,而是理解故事、讀懂人心的鑰匙。以前我總想著怎麼拍得好看,現在才明白,隻有讓角色有血有肉,故事才能打動觀眾。”陸硯辭笑著回應:“技巧可以慢慢練,但對角色的共情力,是做好導演的基礎。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數月後,《亂世豪傑》網劇正式上線。開播當天,小張心裡還捏著一把汗,沒想到劇集開分就達到了豆瓣8.1分,遠超同期上線的多部武俠劇。評論區裡,觀眾的好評集中在角色塑造上。“沈青嵐太真實了!握劍顫抖的那一下,我瞬間就共情了”“百姓的眼神太戳人,終於不是工具人背景板了”“能看出新人導演的用心,沒有炫技,全是真誠”。不少業內人士也發文點讚,稱這部劇是“新人導演的誠意之作”,更是影視行業傳承的鮮活範本。
小張在劇集的慶功會上,再次提起陸硯辭的指導。他感慨道:“行業的進步,從來不是靠一兩個頂尖導演,而是靠一代代人的傳承。陸老師這種‘手把手’的點撥,比任何理論課都管用。未來我也想多帶帶新人,把這份對故事的敬畏傳下去。”
而陸硯辭對此隻是淡淡一笑。對他而言,指導新人從來不是額外的負擔,而是構建影視生態的重要一環。當越來越多的新人導演能讀懂故事、讀懂人心,願意沉下心打磨作品,整個影視產業才能真正湧現出更多有溫度、有力量的佳作,這份“手把手”的傳承,也終將成為推動行業長久發展的堅實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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