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北大紅樓。
清晨的陽光穿透古樸的雕花窗欞,在複刻得一絲不苟的《新青年》編輯部內投下斑駁陸離的光影。木質書桌被擦拭得泛著溫潤的光澤,桌麵上整齊擺放著泛黃的宣紙、磨得圓潤的硯台、幾支狼毫毛筆,還有一摞摞裝訂成冊的舊刊物,紙頁邊緣微微卷起,散發著陳年紙張特有的黴香與墨錠的清冽氣息——那是道具組特意從古籍收藏家處借來原版刊物複刻,並用特殊工藝做舊處理的成果。空氣中,這兩種氣味交織纏繞,仿佛瞬間將人拉回了百年前那個思想激蕩的年代。
攝像機早已架設完畢,鏡頭無聲地對準了飾演陳獨秀的周迅和飾演胡適的演員。兩人身著熨帖的民國長衫,坐姿挺拔,神情專注,正低聲對詞,等待拍攝開始。
“action!”
導演的話音剛落,周迅飾演的陳獨秀立刻進入狀態。他身體微微前傾,眼神銳利如刀,語氣激昂地闡述著《新青年》辦刊方向的變革,從“倡導民主科學”到“批判封建禮教”,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帶著撼動人心的力量。飾演胡適的演員坐在對麵,頷首附和,時不時提出自己的見解,兩人的對手戲看似流暢自然。
然而,戲剛進行到一半,一個平靜卻不容置疑的聲音突然響起:
“停一下。”
全場瞬間陷入死寂,所有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到監視器後的陸硯辭身上。他微微蹙眉,指尖輕點屏幕,目光落在飾演胡適的演員臉上,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嚴謹:
“胡適先生的眼鏡度數不對。”
一句話讓飾演胡適的演員下意識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道具組負責人更是額角瞬間滲出冷汗,臉色微微發白。
陸硯辭繼續說道:“根據《胡適日記》及相關史料明確記載,他早年留學期間確診近視,度數約三百度,屬於輕度近視,鏡片薄而透亮,絕不會如此厚重。這樣的道具不僅不符合史實,還會讓角色顯得刻意而不自然,削弱了人物的真實感。請立刻更換為複刻的民國輕度近視鏡,鏡片要選用當年的玻璃材質,折射率與現代鏡片區分開。”
“是是是!陸總,我這就去協調!”道具組負責人連聲應道,小跑著衝出拍攝現場,心中暗自慶幸:幸好陸總提前讓團隊整理了《民國文人生活細節手冊》,裡麵詳細記載了主要人物的衣食住行、用品規格,否則此刻連替換的道具都沒有。
十分鐘後,更換了眼鏡的演員重新就位。新的眼鏡框是黃銅材質,帶著輕微的氧化痕跡,鏡片薄而通透,貼合在演員臉上,瞬間讓“胡適”的形象更顯儒雅真實。
戲再次開始。陳獨秀與胡適圍繞“文學革命”的具體主張展開討論,言辭愈發激烈,氣氛逐漸緊張起來。就在這時,陸硯辭的聲音再次響起:
“再停。”
周迅的動作一頓,臉上露出些許疑惑。陸硯辭抬眼看向他,語氣緩和了幾分,卻依舊保持著專業的嚴謹:“獨秀先生與友人討論,言辭可以激烈,觀點可以針鋒相對,但語氣不應是‘爭吵’,而是帶有‘溫和的堅持’。他麵對的是誌同道合的戰友,是為了同一個理想奔走的夥伴,而非針鋒相對的敵人。他的激動,源於對國家命運的焦慮,對文化革新的迫切,而非個人意氣之爭。調整一下語氣,多一份沉凝與懇切,少一份急躁與鋒芒。”
周迅深吸一口氣,閉目沉思片刻。他回想起史料中對陳獨秀的記載:“狂放而不失溫和,激進卻飽含悲憫”,再結合之前特訓時對人物的理解,緩緩睜開眼。這一次,他的眼神依舊銳利,卻多了幾分溫度;語氣依舊激昂,卻透著一種循循善誘的懇切。當他說出“文學革命,首在立人”時,眼中閃爍的不僅是革新的決心,還有對友人的期許。
一場短短三分鐘的對手戲,反複打磨了近一個小時才最終通過。但現場沒有任何人抱怨,反而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敬畏與專注。飾演胡適的演員在休息間隙,擦了擦額頭的薄汗,對身邊的工作人員低聲感慨:“陸總這細節把控,比曆史學者還嚴。小到一副眼鏡的度數,大到人物的語氣神態,都摳得死死的。不過說實話,這麼‘摳’細節,出來的東西肯定紮實,就算累點也值了!”
陸硯辭的嚴謹仿佛一種無形的磁場,感染了整個劇組。場記會主動核對每一份道具的年代標識,留意紙張的泛黃程度是否與劇情時間線一致;燈光師會反複調整燈光角度,確保光線與民國老窗的朝向、時辰完全匹配;服裝師會仔細檢查演員長衫的盤扣樣式、袖口長度,甚至縫線的針法是否符合當年的工藝。一種“細節糾錯,精益求精”的默契,在片場悄然形成,每個人都以最嚴謹的態度,對待這場與曆史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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