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攪,一邊開口,聲音不高,卻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楚:“你們都想陪他吃這頓飯?”
五個人幾乎同時,或點頭,或輕聲應道:“是。”
陳硯舟點了點頭,手上的動作沒停:“那你們知不知道,他吃的到底是什麼?”
沒人立刻接話。
“他吃的,不是那塊山楂糕,也不是那碗薺菜餛飩。”陳硯舟的語調平緩,像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他吃的是三十年前那個春天,是一個女人蹲在灶前,笑著回頭跟他說‘今天薺菜嫩,正好包餛飩’的那個早晨。”
他手腕輕轉,勺子劃過鍋底:“他閉上眼睛,聽見的是她的聲音,聞見的是她頭發上沾染的柴火氣。你們……誰能讓他再聽見、再聞見?”
廚房裡,忽然靜得隻剩下湯鍋“咕嘟咕嘟”的輕響,和筍乾在水中舒展的細微動靜。
沈君瑤低頭,看了看那台閃爍著待機綠燈的檢測儀,唇線抿了抿,沒再說話。
唐綰抬手,無意識地摸了摸頸間掛著的那枚小小的銀湯匙項鏈,然後將錄音筆仔細收回了帆布包的夾層。
餘昭昭默默關掉了平板上的直播推流界麵,退出了話題管理後台。
宋小滿放下手中一直捏著的一片香菜葉,用圍裙的一角,輕輕擦了擦其實很乾淨的手指。
阿阮伸出手,關閉了投影儀。那淡藍色的光和數據流倏然消失,隻有她腕上一串古銅色的小鈴鐺,因為動作輕輕相碰,發出“叮”一聲極輕脆的餘韻。
就在這片寂靜將要蔓延開時,門外傳來了汽車平穩停靠的聲音。
一輛黑色的轎車靜靜停在路邊。車門打開,首長的秘書快步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個深藍色的文件夾,臉上帶著幾分無奈的笑意。
“陳老板,”他走到操作台前,語氣熟稔又透著點哭笑不得,“您這兒,現在可是全市……不,可能是全國關注度最高的‘小灶’了。”
他打開自己的手機,調出一個頁麵,遞給陳硯舟看:“過去兩個小時,‘首長特膳助手’及相關關鍵詞的搜索熱度,暴漲了百分之四千三。民間的電子請願書收到了快兩百封,還有三位已經退下來的老同誌,聯名寫了推薦信……”
他歎了口氣,聲音壓低了些:“知道的,說是選個幫忙準備飲食的助手;不知道的,看這陣仗,還以為是……選妃呢。”
這話一出,旁邊的五個女人表情各異。沈君瑤彆過臉,看向窗外;唐綰耳根微微泛紅;餘昭昭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又趕緊捂住嘴;宋小滿低著頭,唇角彎起極細微的弧度;阿阮則眨了眨眼,一臉無辜。
秘書把那個藍色文件夾放在操作台上:“這是今晚轄區派出所和街道的安保協調單,您過目。另外……”他聲音壓得更低,幾乎隻剩氣音,“明天上午九點,供電局會派兩位師傅過來,說是‘例行檢查線路’。”
他說完,衝陳硯舟點了點頭,又對幾位女士禮貌地笑了笑,轉身快步離開了。
陳硯舟拿起那個文件夾,翻開看了看,然後走到操作台後麵,拉開一個抽屜,將唐綰之前給的那個存著錄音的u盤放進去,順手將沈君瑤留下的傳感器信號線,接到了牆角的監控屏幕備用接口上。
餘昭昭發起的那個公益捐款鏈接,被他設置成了餐館簡陋官網的首頁入口。
宋小滿那張手繪的擺盤設計圖,被移到了備餐區光線最好、最顯眼的位置。
阿阮那套係統的監控界麵,在角落的一台舊顯示器上亮了起來,幽幽地閃著“網絡防護運行中”的綠色字樣。
做完這些,他走回灶台前,掀開鍋蓋。
筍乾湯正滾得恰到好處,清亮的湯水中,筍乾已變得柔軟金黃,中心冒起一個個小氣泡,又緩緩破開。
他拿起長勺,伸進鍋裡,沿著順時針方向,輕輕地、慢慢地攪動了一圈,然後湊近,深深吸了一口氣。
接著,他轉身,拿出幾個新的、空著的密封盒,開始分裝明天要用的、預先處理好的食材。
門外的街道恢複了清晨應有的平靜。一輛送鮮奶的三輪車“哐當哐當”駛過,車把上掛著的銅鈴,清脆地響了一聲,漸漸遠去。
陳硯舟將五隻已經清理乾淨的舊密封盒,依次放入冷藏櫃,關上門,鎖扣發出“哢噠”一聲輕響。
他重新係好圍裙的帶子,站回到灶台前那個他最熟悉的位置。
擰開另一個灶眼,幽藍的火苗再次升起,舔舐著鍋底。
就在這時,扣在操作台上的手機,屏幕朝下,又“嗡”地震動了一下。
陳硯舟沒有立刻去拿。他伸手,拿起了那柄陪伴多年的長柄湯勺,勺底在不鏽鋼鍋沿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
“當——”
一聲清越的脆響,在漸漸明亮的晨光裡,悠悠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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