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遲疑，探春還是大大方方接了過來，仔細擦了擦指尖沾上的泥汙。
擦完後那帕子已是臟了，她攥在手裡，一時間還也不是，不還也不是。
輕輕咬了咬下唇，隻得悄悄將那臟了的帕子捏在掌心。
李洵仿佛沒看見她的小動作，繼續說著土豆的種種好處，甚至誇口道：
“今晚便讓廚房做了，你們嘗嘗鮮，保管你們吃了第一頓就想著第二頓。
雖比不得龍肝鳳髓稀罕，卻自有一番平實動人的滋味，本王今兒就讓你們姑娘嘗嘗土豆全席。”
林黛玉在一旁聽著，早已按捺不住她那伶牙俐齒，立刻乜斜了他一眼，薄唇微撇。
“我看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也不知從哪弄來這些灰頭土臉的勞什子，就拿來糊弄我們。
說得天花亂墜，好似王母娘娘的蟠桃、老君爐裡的金丹一般。
若吃壞了肚子，或是中了什麼不相乾的毒，這活人無數的寶貝，成了害人匪淺的毒物，可如何是好？”
說完黛玉自己先就忍不住笑。
黛玉一邊掩嘴輕笑，斜了一眼李洵，伸出纖纖玉指，輕輕替他拂去大氅領口沾染的一片雪花與枯葉。
仿佛隻是隨手為之，拂完後還故意板著小臉，一副我隻是看不順眼的神情。
薛寶釵在一旁看著，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走上前，輕輕擰了擰黛玉的臉頰，笑道：
“林妹妹這張嘴啊，真是比刀子還利。王爺一片好心，倒被你編排成投毒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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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記得齊民要術有載，凡穀田，綠豆、小豆底為上，可見這土裡生長的，未必就不是好東西。
王爺見多識廣，既能尋來，必是知其效用的。咱們今晚便沾王爺的光，嘗嘗這海外風味，豈不風雅？”
“若真吃出什麼好歹……”她頓了頓，眼波含笑掃了李洵一眼：
“咱們再找王爺算賬不遲。”
李洵哈哈大笑，心情極好：
“放心，本王舍得糟蹋糧食，也舍不得糟蹋你們。
若真吃壞了，太醫院算什麼，本王親自給你們侍疾煎藥，端茶送水，如何？”
林黛玉還記得李洵在揚州給她把脈，他哪是看病，分明就是故意占人家便宜！
“呸！”
黛玉輕啐一口，臉頰緋紅。
“哪個要你看病伺候，油嘴滑舌，沒個正經！”那眼波流轉間的風情，卻是嗔中帶羞，動人無比。
探春此時已從方才那片刻的慌亂中恢複過來，將攥著帕子的手悄悄縮回袖中，臉上恢複了明朗的神采，又追問道：
“王爺，這種植之法，可與中原五穀相同？此物的產量又如何？”
李洵免不了對土豆一番既真實又顯得像在吹牛似的狂誇。
劉長史在一旁看著王爺與三位天仙般的姑娘談笑風生。
心裡那點關於土豆能不能吃的擔憂早已飛到了九霄雲外。
隻剩下對李洵無限的敬佩。
瞧瞧咱王爺這本事！
哄姑娘那是手到擒來，真真是風流神仙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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