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王廷內,眾人隻見錢益謙臉色漲紅,雙目圓瞪,須發皆張。
他一把推開試圖攔住他的匈奴侍從,跌跌撞撞卻步伐堅定地衝向王座的方向。
然後,他氣鼓鼓伸出一根手指,用儘平生最大的力氣。
手指著端坐在黃金狼皮王座上,正端著金碗喝酒的匈奴大單於攣鞮冒頓,用字正腔圓的官話,發出了石破天驚的怒吼。
“攣鞮冒頓!您這草原上沒開化的野狗!”
“披著人皮的豺狼!豬狗不如的東西!”
“您以為我大周怕了您不成?!”
“老子忍您很久了!我操您母親!”
整個王帳前死寂一片,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攣鞮冒頓本人。
他舉著金碗,愣在原地,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這周使……是瘋了不成?
錢益謙罵得興起,更是想起了葉展顏那句“調戲王妃”的“建議”。
於是,他腦子繼續一熱,什麼禮義廉恥、什麼官身體麵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繼續口沫橫飛地咆哮道。
“您以為你們匈奴有多厲害?我告訴您!”
“老子今天把話放這兒!我不但要罵您!”
“老子還要睡您的閼氏!就在你的王帳裡!”
“我睡一百遍!少一遍老子都不姓錢!!”
“……”
死寂!
絕對的死寂!
風仿佛都停了,篝火燃燒的劈啪聲變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大家仿佛聽到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最駭人聽聞的瘋話!
攣鞮冒頓臉上的肌肉劇烈地抽搐著,手中的金碗“哐當”一聲掉在地上,醇香的馬奶酒濺了他一身。
他先是無邊的震怒,但更多的是一種極致的荒謬和茫然。
這周人罵人還怪禮貌來,一口一個“您”的!
但他說的那些話……咋那麼讓人來氣呢?
他罵我了,肯定是罵我了!
對,他就是在罵我!
攣鞮冒頓看了看狀若瘋魔的錢益謙,又看了看周圍同樣懵逼的臣子。
很快,他的腦子裡又迅速冒出一個念頭:壞了?這家夥……難道是被我們氣瘋了?!
還是周人派來的根本就是個瘋子?!
這突如其來的、完全不合邏輯的、瘋狂到極致的挑釁,超出了所有匈奴人的理解範疇。
就連老謀深算的呼衍圭,此刻也捋著胡子的手僵在半空。
他眉頭擰成了疙瘩,完全看不懂這周使唱的是哪一出。
這人咋突然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啥情況?
周人到底想乾啥?
然而,就在這片極致的死寂和茫然之中。
一個帶著幾分好奇、幾分慵懶,甚至隱隱還有一絲羞澀和期待的女聲,從王帳後方響了起來。
“哦?你說話算數嗎?真能一百遍嗎?”
隻見匈奴大單於最寵愛的年輕閼氏,不知何時聞訊趕了過來。
此時,她正倚在王帳門口,一雙美目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著,因為激動而氣喘籲籲、麵色潮紅的錢益謙。
她的臉上非但沒有絲毫被冒犯的怒意,反而泛起了一抹可疑的紅暈……
攣鞮冒頓:“!!!”
眾匈奴貴族:“!!!”
錢益謙:“……???”
他感覺腦子有點卡殼,這反應……好像跟葉提督說的不太一樣?
場麵,徹底失控了!
錢益謙那石破天驚的“百遍宣言”餘音還在王帳前回蕩。
緊接著響起的、帶著好奇與隱隱期待的慵懶女聲,卻像是一道驚雷,劈得整個場地再次陷入了更深層次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錢益謙那因為極度憤怒和豁出去而有些渙散的眼神,都齊刷刷地轉向了王帳門口。
隻見那裡倚著一位身段豐腴、容貌豔麗的年輕女子。
她穿著華貴的匈奴服飾,環佩叮當,正是大單於攣鞮冒頓近年來最為寵愛的雲閼氏。
她此刻非但沒有絲毫被冒犯的羞憤,反而用手帕輕掩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