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北城,仿佛一夜之間成為了整個天下的焦點。
北方的匈奴在遼西郡慘敗、山海關受挫後,內部主和派的聲音終於壓過了主戰派。
一支由左賢王親自率領的、規格極高的求和使團,帶著豐厚的禮物和屈辱的條件,日夜兼程趕往平北城。
與此同時,大周朝廷在經曆了最初的震驚與朝堂爭論後,也迅速做出了反應。
一方麵是為了表彰葉展顏收複遼西郡的不世之功。
另一方麵也是為了彰顯天朝恩威,監督接下來的和談進程。
於是,一支由宗室親王領銜,囊括了禮部、兵部要員的龐大勞軍代表團,也浩浩蕩蕩地離開了京城,北上幽州。
仿佛是命運的巧合,這兩支代表著不同立場、卻都意圖影響北疆未來格局的隊。
竟幾乎在同一時間,抵達了風塵仆仆、卻透著一股勝利者昂揚之氣的平北城。
城門處,旌旗招展,儀仗鮮明。
一邊是匈奴使團低調而壓抑的隊伍,另一邊是朝廷欽差煊赫而威嚴的車駕。
雙方在城門口不期而遇,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而緊張,彼此對視的目光中,充滿了審視、警惕與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平北城的守軍官員們早已接到消息,忙得腳不沾地,既要安排匈奴使團的駐地,又要準備迎接欽差大人的儀軌。
整個郡城衙門乃至全城都陷入了一種繁忙與期待交織的躁動之中。
然而,在這片喧囂的中心——提督府的內院,卻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開來,維持著一種異樣的寧靜。
內院最深處,一間布置得素雅而溫暖的房間內,藥香混合著淡淡的熏香氣息彌漫。
葉展顏摒退了所有侍從,獨自一人坐在床榻邊。
榻上,蕭寒依半倚著柔軟的靠墊。
她的臉色雖然仍帶著大病初愈後的些許蒼白。
但那雙原本因傷痛和疲憊而黯淡的眼眸,此刻卻恢複了往日的清澈與靈動,甚至因為體內淤積的寒氣被驅散,更添了幾分溫潤的光彩。
她身上蓋著錦被,一隻手安靜地放在被麵上,另一隻手則被葉展顏那雙異常溫暖穩定的手輕輕握著。
郡主李玦也坐在一旁,她氣色紅潤,眼神明亮,周身氣息比之以往更加凝練沉靜。
顯然,那次凶險又旖旎的“雙修”,不僅救了蕭寒依,也讓她因禍得福,突破了武學上的瓶頸。
她看著榻上相依的兩人,眼中沒有絲毫嫉妒,隻有由衷的欣慰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激。
“感覺如何?胸口還悶嗎?”
葉展顏的聲音低沉而柔和,與他在外間殺伐決斷的形象判若兩人。
他仔細端詳著蕭寒依的臉色,指尖下意識地摩挲著她微涼的腕脈,感受著那逐漸變得平穩有力的跳動。
蕭寒依微微搖頭,唇角漾開一抹淺淡卻真實的笑意。
“好多了,內力運行再無滯澀之感,隻是身子還有些懶懶的。”
她的目光落在葉展顏帶著些許倦色的臉上,帶著心疼。
“外麵……似乎很吵,是不是有很多事需要你處理?”
葉展顏還未回答,房門便被輕輕叩響。
“督主,”親兵頭領壓低的聲音隔著門傳來,“匈奴的左賢王使團和朝廷的勞軍欽差都已抵達城外,諸位將軍和官員請示,您是否……”
“不見。”葉展顏頭也沒回,聲音瞬間恢複了慣常的冷硬,“讓他們按規矩安置,一切事宜,等蕭大人身體好轉再說。”
“是……”
門外的親兵頭領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感受到屋內傳來的無形壓力,最終還是應聲退下。
房間內恢複了短暫的寧靜。
然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敲門聲再次響起,這次是負責城防的關凱。
“提督,匈奴使團已入住驛館,左賢王希望能儘快拜會您,商討和議條款。”
“另外,欽差衛隊也已入城,領隊的康王爺派人來問,何時能舉行勞軍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