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展顏猛地睜開眼,睡意全消。
劉誌?
這個時候來?
他看了眼窗外,天色已近黃昏。
這個時候登門,絕非尋常禮節性拜訪。
“帶了多少人?”葉展顏坐起身,沉聲問道。
“隻帶了兩名親信隨從。”
葉展顏眉頭微皺。
劉誌敢隻帶兩人來東廠,要麼是有恃無恐,要麼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讓他等著,本君稍後就到。”
前廳內,劉誌背著手站在廳中,看似鎮定。
但那微微顫抖的拂塵柄和不時瞥向門口的餘光,暴露了他內心的焦躁。
他身後站著兩名西廠檔頭,皆是神色緊張,手一直按在刀柄上。
當葉展顏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時,劉誌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
“劉公公,稀客啊。”葉展顏緩步走入,在主位坐下,語氣平淡,“這個時辰登門,有何貴乾?”
劉誌深吸一口氣,轉過身,臉上堆起一個極為勉強的笑容:“武安君,咱家……咱家是來求和的。”
“求和?”葉展顏挑了挑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劉誌揮了揮手,讓兩名親信退到廳外等候,然後上前幾步,聲音壓低。
“武安君,這幾日……東廠抓了我西廠一百多人,西廠上下人心惶惶,幾乎癱瘓。”
“咱家知道,之前是咱家糊塗,不該收留安贏那個叛徒……”
他頓了頓,偷眼觀察葉展顏的臉色,見對方毫無反應,隻得硬著頭皮繼續說。
“咱家今日來,是想請武安君高抬貴手,把那些人都放了。”
“西廠……西廠實在經不起這般折騰了。”
葉展顏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啜了一口,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
“劉公公,東廠抓人,向來是證據確鑿,依法辦事。”
“你西廠那些人,貪贓枉法、結黨營私、草菅人命,樁樁件件皆有實據。”
“本君若就這麼放了,如何向朝廷交代?如何向百姓交代?”
“這……”劉誌臉色一白,“武安君,那些罪狀……其中或有誤會,或可通融……”
“誤會?通融?”
葉展顏冷笑一聲,放下茶杯。
“劉公公,東廠不是菜市場,抓了人還能討價還價。”
“若是人人都像你這般來求情,東廠還有何威嚴可言?”
劉誌額角滲出細汗,咬了咬牙,開始加碼。
“武安君,隻要您肯放人,西廠願奉上白銀十萬兩,作為……作為對東廠弟兄辛苦辦案的犒勞。”
“此外,西廠在江南的三處碼頭、五間當鋪,也願一並奉上。”
葉展顏不為所動:“劉公公,你覺得本君缺你那區區十萬兩嗎?”
“那……那西廠在朝中的一些人脈關係,也可為武安君所用……”
“本君需要借你西廠的人脈?”
劉誌被噎得說不出話,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他心中明白,葉展顏這是鐵了心要整治西廠,尋常條件根本打動不了他。
沉默良久,劉誌忽然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武安君,您……您究竟要怎樣才肯放人?”
“隻要咱家能做到的,絕不推辭!”
這話幾乎是在哀求了。
葉展顏看著他這副模樣,心中冷笑。
劉誌從頭到尾,絕口不提皇城司腰牌的事。
看來是打定主意死扛到底,不肯交出那最要緊的東西了。
既然他舍不得腰牌,那就彆怪自己心狠。
“劉公公既然這麼有誠意……”
葉展顏緩緩開口,表情充滿了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