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清晨。
葉展顏帶著五百東廠精銳,悄然離開津門,向北前往蓬萊港。
而在他身後,一場針對津門及周邊州縣豪強大族的清洗,正在悄然展開。
東廠的探子們如同最敏銳的獵犬,循著蛛絲馬跡,將一樁樁隱藏在光鮮外表下的罪惡挖掘出來:偷稅漏稅、強占民田、勾結海盜、私設刑堂、草菅人命……
罪證如山。
那些曾經以為憑借財富和人脈就能為所欲為的家族,此刻才發現,在真正的權力麵前,他們什麼都不是。
而這一切,僅僅是個開始。
東南的海風,已經帶著血雨腥風的味道,越來越近了。
蓬萊港,北洋水師第十一師大營。
時值黃昏,海風帶著鹹腥味灌入軍營,吹得營中那些破舊的旗幟獵獵作響。
大部分營房都黑漆漆的,隻有少數幾間透出微弱的燈火。
而位於軍營中央的指揮使衙門,卻是燈火通明。
衙門後堂,一張紅木圓桌上擺滿了珍饈美味:清蒸石斑魚、紅燒鮑魚、炭烤乳豬、還有幾壇上好的花雕。
桌旁坐著兩人,正是第十一師的正副統領——統領胡勇,副統領徐敢。
胡勇年約五十,身材肥胖,滿臉橫肉,一雙小眼睛眯成縫。
他正用筷子夾起一塊肥嫩的乳豬肉塞進嘴裡,嚼得滿嘴流油。
徐敢稍年輕些,約莫四十出頭,身材瘦削,麵皮白淨,看著倒有幾分文氣,但那雙眼睛卻透著精明和算計。
兩人身後,靠著牆擺著幾個大木箱,箱蓋半開,露出裡麵黃澄澄的金元寶、白花花的銀錠,還有各色珍珠、翡翠、珊瑚等珍寶,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堆積如山。
“來,老徐,再乾一杯!”
胡勇舉起酒杯,一飲而儘,隨即打了個響亮的酒嗝。
“他娘的,這日子,舒坦!”
徐敢也舉杯飲儘,擦了擦嘴角,笑道。
“可不是嘛。朝廷拖欠軍餉?關咱們什麼事?”
“弟兄們餓肚子,讓他們自己想辦法去。反正……咱們餓不著就行。”
說著,他回頭瞥了一眼那些金銀珠寶,眼中閃過一絲貪婪。
“再說了,這些年咱們也沒虧待自己。”
“光是倒賣那些老舊的軍械,還有‘護送’過往商船收的‘護航費’,就夠咱們逍遙幾輩子了。”
胡勇哈哈大笑,肥厚的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杯盤亂顫。
“沒錯!攝政王死了,朝廷誰還在乎咱們這些水師?”
“誰還管得了咱們?現在這蓬萊港,就是咱們的地盤!”
“天高皇帝遠,咱們就是土皇帝!”
兩人又乾了一杯。
酒過三巡,胡勇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小眼睛裡閃過一絲陰鷙。
“老徐,聽說……津門那邊出事了?”
徐敢點點頭,臉色也凝重起來。
“嗯。東廠那個葉展顏到了津門,正在追繳那些被賣掉的戰船。”
“劉能那個軟骨頭,已經把名錄交出去了。”
“現在津門那些買了船的家族,正一個個被東廠收拾。”
“葉展顏……”
胡勇念叨著這個名字,眼中閃過忌憚。
“就是那個扳倒了秦王、晉王的東廠提督?”
“就是他。”徐敢沉聲道,“此人手段狠辣,行事霸道。他這次南下平亂,沒有水師不行。所以……他肯定會來蓬萊。”
胡勇臉色一變:“那咱們……”
“彆慌。”
徐敢擺擺手,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他葉展顏再厲害,也是初來乍到。”
“咱們在蓬萊經營多年,根基深厚。再說了……”
他壓低聲音,眼中閃爍一股狠辣。
“這些年咱們做的那些事,真要查起來,夠砍十次腦袋了。”
“所以,咱們沒有退路,隻能……跟他鬥到底。”
胡勇咽了口唾沫,額角滲出細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