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象坊市的短暫停留,讓陳平對萬道源海的勢力格局有了初步了解。玄黃道宗的招攬與隱隱的敵意,幽冥鬼府的活躍,歸墟商盟的神秘,以及各方勢力對“萬法碑林”和疑似“異寶”的爭奪,都預示著這片海域即將風波再起。然而,這些紛擾暫時與陳平無關,他的目標明確而唯一——法則亂流帶深處,那可能與道源印記碎片相關的奇異波動。
離開坊市,陳平施展混沌遁法,身形化作一道難以察覺的流光,向著源海西方疾馳。越往西行,周遭環境越發惡劣。原本色彩斑斕、道韻流轉的源海之水,逐漸變得狂暴、混亂。不同屬性的大道法則在此地激烈衝突、湮滅,形成無數巨大的漩渦、裂痕與能量風暴。虛空扭曲,光怪陸離,時而烈焰滔天,時而寒冰封世,時而劍氣縱橫,時而魔影幢幢。這裡已是萬道源海的邊緣危險地帶,尋常混元修士不敢輕易踏足。
數日後,一片更加恐怖、仿佛天地未開、萬物歸墟的混亂空域出現在眼前。這裡已看不到源海之水,隻有無數破碎、扭曲、相互絞殺的大道法則具現化的景象!空間碎片如同玻璃渣般四處飛濺,時間流速忽快忽慢甚至倒流,地水火風失去了基本秩序,相互湮滅爆炸!更可怕的是,一種源自大道本源的“混亂”意誌彌漫其中,不斷衝擊、侵蝕著闖入者的道心與道基,試圖將其同化為這混亂的一部分。
這裡,便是“法則亂流帶”,萬道源海的禁區之一,也是大道碰撞最劇烈、最原始的“傷疤”地帶。
“好一處絕地!”陳平懸浮在亂流帶邊緣,神色凝重。即便以他如今混元後期的修為與混沌道體的強悍,也感到陣陣心悸。那無處不在的法則風暴足以撕裂極品道器,而那混亂道意的侵蝕,更甚於任何心魔劫。但他眉心中的道源印記碎片,在此地卻傳來了清晰而急促的悸動,召喚感前所未有的強烈!碎片必定就在深處!
“淨世蓮,護持道心!混沌域,開!”陳平低喝,頭頂淨世蓮浮現,灑下億萬清輝,化作光罩護住周身,將混亂道意隔絕在外。同時,混沌道域擴張,並非硬抗法則風暴,而是以其包容特性,引導、分流、同化狂暴的法則亂流,在周身營造出一片相對穩定的混沌區域。他一步踏出,毅然闖入這片死亡地帶。
一入亂流帶,仿佛踏入狂暴的絞肉機。無數破碎的法則碎片如同億萬利刃席卷而來,撞擊在混沌域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與爆炸聲。時空錯亂,前一刻還是烈焰地獄,下一步可能已是極寒深淵。更有各種由混亂法則凝聚而成的詭異生靈——法則妖靈,它們沒有固定形態,時而化作雷霆巨獸,時而變為蝕骨陰風,瘋狂攻擊著闖入者。
陳平目光沉靜,腳踏混沌,步步為營。誅星劍意環繞周身,將撲來的法則妖靈斬滅煉化。星漪也被放出,小家夥對這裡狂暴的法則環境似乎有些不適,但更多的是興奮,它銀眸閃爍,本能地吞吐著那些相對純淨的星辰與空間法則碎片,身上混沌道紋越發清晰。陳平有意磨礪它,指點它如何在這種環境下生存、修煉。
前行艱難,危機四伏。曾有一次,陳平不慎被卷入一道突然出現的“時間斷崖”,險些被放逐到未知時空,幸虧他及時引動時空回廊的感悟,以混沌定住己身,才險險脫困。還有一次,遭遇了一頭由無數毀滅法則凝聚而成的“寂滅龍卷”,威力堪比混元巔峰一擊,陳平不得不動用道源心燈之力,穩固神魂,再以混沌劫光將其強行擊散,自身也受了些輕傷。
但危險與機遇並存。在這片法則碰撞的最前沿,陳平對大道本質的理解突飛猛進。他親眼目睹水火法則如何相克相生,時空法則如何交織錯亂,生死法則如何輪回轉換……這些最直觀的大道顯化,比他閉門苦修千萬年收獲更大。他的混沌大道愈發圓融,仿佛能衍化世間萬法,又能歸萬法於一爐。
隨著不斷深入,召喚感越來越強。終於,在穿越了一片由無數破碎劍道法則形成的“劍刃風暴”區域後,眼前景象豁然一變。
亂流帶核心處,竟有一片相對“平靜”的虛空。虛空中央,懸浮著一塊巨大無比、通體黝黑、表麵布滿無數細密裂紋的“頑石”。頑石看似普通,卻散發著一種“萬法不侵”、“亙古不動”的奇異道韻,仿佛是所有混亂法則的“原點”或“歸宿”。而陳平眉心的道源印記碎片的悸動,源頭正是這塊頑石!
“這是……‘道殞石’?”陳平想起宮靈提及過的傳說之物,乃是大道碰撞湮滅後,留下的最精純、最本源的“道基”殘骸,堅硬無比,能隔絕萬法,是煉製無上道器的至寶。而此刻,他清晰地感覺到,另一塊道源印記碎片,正被封印在這道殞石的核心深處!
“看來,想要得到碎片,必須先破開這道殞石。”陳平靠近頑石,伸手觸摸。觸手冰涼堅硬,神識探入,如同泥牛入海,被完全隔絕。這頑石曆經無數法則風暴衝刷而不毀,其堅固程度超乎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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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嘗試運轉混沌道火煆燒,頑石紋絲不動。又催動誅星劍意劈砍,隻留下淡淡白痕。甚至動用了新悟的“混沌劫光”,也僅僅讓頑石表麵裂紋微微擴大了一絲,距離破開核心還差得遠。
“蠻力難破,需尋其道韻節點,或以同源之力引動。”陳平沉吟,盤膝坐於頑石前,眉心道源印記碎片光芒大放,嘗試與石內碎片建立共鳴。同時,他全力運轉混沌道眸,解析頑石表麵那些天然形成的裂紋,這些裂紋並非雜亂無章,而是暗合某種大道軌跡。
時間一點點流逝。亂流帶中危機四伏,不時有法則風暴席卷而來,都被陳平以混沌域抵擋或引導開。星漪忠誠地守護在一旁,吞噬著逸散的法則能量,氣息穩步提升。
不知過了多久,陳平眼中精光一閃:“找到了!”
他發現,頑石表麵的裂紋,看似混亂,實則共同指向一個極其隱晦的“道紋漩渦”。那漩渦,正是整個道殞石的道韻中樞,也是其最薄弱之處!而石內的道源印記碎片,也正位於漩渦中心下方!
“就是現在!”陳平長身而起,將狀態調整至巔峰。他雙手結印,體內混沌道元澎湃湧動,眉心的道源印記碎片被全力催動,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與石內碎片產生強烈共鳴!
“嗡嗡嗡——!”整個道殞石劇烈震顫起來,表麵的裂紋開始發出微弱的光芒!
“混沌歸墟……道源引!開!”陳平並指如劍,將全身道力與兩枚碎片的共鳴之力合而為一,化作一道凝練到極致、蘊含開辟與歸墟無上意境的混沌指芒,精準無比地點向那個道紋漩渦的中心!
嗤——!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聲細微的、仿佛氣泡破裂的輕響。指芒過處,道紋漩渦如同冰雪消融,迅速擴大,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孔洞!孔洞深處,一枚與陳平手中碎片形狀互補、散發著更加古老、完整道韻的暗金色碎片,正靜靜懸浮著,散發出誘人的光芒!
第二枚道源印記碎片,近在眼前!
然而,就在陳平準備伸手攝取之時,異變陡生!
“吼——!”
一道充滿貪婪、暴虐、仿佛由無數法則怨念凝聚而成的恐怖意誌,猛地自亂流帶深處蘇醒,鎖定了他!緊接著,一隻由混亂法則組成的、遮天蔽日的巨大魔爪,撕裂虛空,帶著湮滅一切的氣息,朝著陳平與他麵前的道殞石孔洞,狠狠抓來!其威勢,赫然達到了混元無極金仙巔峰!甚至……觸摸到了一絲更高層次的門檻!
這法則亂流帶的深處,竟然棲息著一頭如此恐怖的“法則古魔”!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陳平眼神一冷,瞬間明悟。這古魔恐怕早已盯上了道殞石中的碎片,隻是無法破開,一直潛伏等待。此刻自己打開缺口,它便立刻出手搶奪!
危機,瞬間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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