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道源海廣袤無垠,越是深入,法則越是混亂原始,時空結構也愈發脆弱。陳平攜星漪,駕馭混沌遁光,循著體內道源印記愈發清晰的指引,朝著源海那最深邃、最接近終極“歸墟”本體的方向,已不知穿梭了多久。沿途,他見到了更多光怪陸離的景象:有完全由負麵情緒與寂滅道則凝聚而成的“罪業血海”;有時空徹底崩塌、萬物歸於“奇點”的“太初廢墟”;更有一些散發著古老滄桑氣息、疑似上個宇宙紀元殘留的“世界墓碑”……
這些地方,無一不是大凶大險之地,混元圓滿踏入亦有隕落之危。陳平憑借混沌道體的玄妙與道源印記的護持,加上星漪對寂滅環境的獨特適應性,方能險之又險地穿越。期間,他也遭遇了幾波棲息於此的恐怖存在,有以寂滅為食的“虛無法眼”,有執掌部分歸墟權柄的“寂滅領主”投影,皆被其以雷霆手段擊退或避開。他的道傷在連番征戰與對寂滅環境的適應中,竟漸漸與混沌道基進一步融合,化為一種獨特的“寂滅混沌體”,對歸墟之力的抗性大增,修為也更加凝練。
這一日,前方景象驟變。源海的“海水”在此地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邊無際、絕對黑暗、連神識都能吞噬的“虛無之壁”!牆壁之前,懸浮著一片更加詭異、仿佛由無數破碎大道、消亡世界、乃至寂滅本身凝聚而成的、緩緩旋轉的暗銀色“海洋”——寂滅道源海!
此地,已是萬道源海的真正儘頭,再往前,便是連道源都可能被同化的“絕對歸墟”!而陳平感應到的那枚道源印記碎片,就在這片寂滅道源海的最深處!
“好可怕的寂滅道韻……此地的大道法則,已不再是顯化的河流或風暴,而是徹底‘死亡’、‘凝固’後形成的‘道骸’之海……”陳平懸浮於海麵之上,神色凝重至極。這片海洋散發出的氣息,比歸墟邊緣更加純粹、更加終極,仿佛是一切存在的“墳場”。在這裡,他體內的道源印記都受到了強烈的壓製,運轉晦澀。
“宗主,這裡的‘死寂’道韻,讓我感覺……很親切,但又很危險。”星漪低聲道,銀灰色的眸子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它身為混沌星辰獸,又融合了一絲寂滅真意,對此地環境既有本能的適應,又有源自生命本能的警惕。
“道之終焉,亦是新生的起點。小心感應,碎片就在下方。”陳平深吸一口氣,將狀態調整至最佳,混沌道域收縮至體表三寸,化作一層堅韌無比的灰色鎧甲,緩緩沉入寂滅道源海。
一入海中,仿佛墜入冰冷的瀝青。無孔不入的寂滅道則如同億萬根鋼針,瘋狂侵蝕著護體道域,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海中並非空無一物,而是漂浮著無數凝固的大道符文、破碎的世界意誌、乃至強大存在的“道殞執念”。這些“道骸”在死寂中沉浮,偶爾會因外界刺激而爆發,釋放出恐怖的寂滅衝擊。
陳平小心翼翼地下潛,神識高度集中,避開那些不穩定的“道骸”,同時全力催動道源印記,感應碎片方位。下潛越深,壓力越大,寂滅道則的侵蝕越強,甚至連時間與空間的概念都變得模糊,仿佛要永恒沉淪於此。
不知下潛了多深,周圍已是一片絕對的黑暗與死寂,連道源印記的光芒都被壓製得如同風中殘燭。就在陳平都感到道力急速消耗,難以為繼之時,前方黑暗中,終於出現了一點微光!
那光並非明亮,而是一種內斂到極致、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的暗金色,在這絕對的黑暗中,反而成了唯一的路標。光芒源頭,是一座殘破不堪、通體由某種暗金色未知材質構築的、半埋在無數“道骸”之中的古老祭壇!
祭壇樣式古樸,布滿歲月與戰鬥的痕跡,中央矗立著一根斷裂的石柱,柱頂,一枚與他體內印記同源、卻更加古老、道韻更加完整的暗金色碎片,正靜靜懸浮,散發著微弱而堅韌的光芒,仿佛在鎮壓著祭壇下方的某種存在。而祭壇四周,散落著幾具龐大無比、氣息驚悚的枯骨,有的形如真龍,有的狀若神魔,儘皆散發著遠超混元境的威壓,卻早已道殞魂滅,隻留下不朽的骸骨,訴說著曾經的慘烈。
“就是這裡!”陳平精神一振,加速向祭壇遊去。然而,越靠近祭壇,那股無形的壓力與危機感就越發強烈!他感覺到,祭壇下方,似乎鎮壓著一股極其恐怖、令他靈魂戰栗的寂滅本源!而那枚碎片,正是封印的關鍵!
就在他距離祭壇不足百丈之時——
“嗡——!”
祭壇猛地一震!下方被鎮壓的寂滅本源似乎感應到了生人氣息與道源印記的靠近,驟然暴動!一股冰冷、淡漠、蘊含大破滅意境的恐怖意誌,如同蘇醒的太古凶獸,轟然衝擊著祭壇封印!祭壇光芒急速黯淡,那枚碎片劇烈震顫,似乎即將脫落!
“不好!封印要破了!”陳平臉色大變。若讓祭壇下的存在脫困,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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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及多想,身形暴射而出,直撲祭壇碎片!必須在封印徹底破碎前,拿到碎片,或許還能憑借完整印記之力,重新加固封印!
然而,就在他指尖即將觸碰到碎片的刹那!
“哢嚓——!”
祭壇中央的石柱轟然斷裂!封印徹底破碎!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能終結整個多元宇宙的恐怖寂滅洪流,自祭壇下方噴湧而出!洪流之中,一雙巨大無比、冰冷無情的眼睛,緩緩睜開,鎖定了陳平!
“竊道者……毀滅……”
歸墟本體的一絲……真正本源意誌,降臨了!比之前的投影強大了何止百倍!
恐怖的寂滅洪流瞬間將陳平吞沒!護體道域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瞬間布滿裂紋!道源心燈焰火搖曳欲滅!就連他體內的道源印記,都發出了哀鳴!星漪更是被壓得無法動彈,發出痛苦的嗚咽!
生死一線!
“混沌道體!萬法不侵!道源印記,護我真靈!”陳平嘶吼,將混沌道體與道源印記催動到極致,硬抗寂滅洪流的衝刷!他的肉身在崩解,道基在動搖,神魂如同風中殘燭!
“不能放棄!碎片就在眼前!若在此失敗,一切皆休!”強烈的求生欲與道心執念支撐著他,他逆流而上,手臂艱難地向前延伸,一點點靠近那枚在洪流中沉浮的碎片!
“轟隆!”
祭壇徹底崩塌!更多的寂滅本源湧出,化作一隻遮天蔽日的巨手,抓向陳平與碎片!那巨手蘊含的寂滅道則,已超越了混元境的範疇,觸摸到了真正的“道源”層次!
“完了……”陳平心中升起一絲絕望。麵對這絕對的力量差距,他似乎毫無勝算。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異變再生!
他眉心深處,那一直沉寂的、得自混沌宮的“道源心燈”,燈焰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光芒中,一道模糊卻無比偉岸、與道同存的虛影緩緩浮現,正是開天者“鈞”留下的一縷守護道念!
“鈞祖!”陳平心神劇震。
“寂滅……終非至高……道火……不滅……”鈞的虛影發出縹緲道音,抬手對著那寂滅巨手輕輕一點!
一點微弱的、卻蘊含“存在”終極意義的燈焰,自其指尖飛出,迎向巨手!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那看似微不足道的燈焰,在觸碰到寂滅巨手的瞬間,竟如同星火燎原,迅速蔓延!巨手上恐怖的寂滅道則,在燈焰的灼燒下,如同冰雪遇陽,迅速消融、淨化!歸墟本源的意誌發出一聲驚怒的咆哮,巨手轟然崩散!
“趁現在!”鈞的虛影迅速黯淡,發出最後的指引。
陳平福至心靈,用儘最後力氣,一把抓住了那枚道源印記碎片!碎片入手,瞬間與他體內已有的三枚碎片產生劇烈共鳴,開始瘋狂融合!
轟——!
更加完整、更加浩瀚的道源之力湧入體內!陳平的修為瞬間突破瓶頸,悍然踏入了半步道源之境!他對混沌、對寂滅、對存在的理解,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周身傷勢在道源之力的滋養下飛速複原,氣息暴漲!
“原來如此……寂滅並非敵人,而是大道循環的一環……執掌道源,便是執掌生滅的平衡!”陳平眼中明悟更深,他看向那因鈞祖一擊而暫時退卻、卻更加暴怒的歸墟本源,心中再無畏懼。
“歸墟,今日,便以你之力,磨我道基,成我道果!”
他主動引動部分寂滅洪流,融入新生的道源之力中,開始淬煉己身!一場更加凶險、卻也蘊含無上機緣的蛻變,在這寂滅道源海的深處,悄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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