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源之門,無聲洞開。沒有霞光萬道,沒有仙音繚繞,隻有一股最原始、最純粹、仿佛宇宙誕生之初的第一縷波動,自門後彌漫而出。陳平一步踏入,身後的門扉便悄然隱去,仿佛從未存在。四大強者的怒吼、時空回廊的混亂、乃至諸天萬界的喧囂,在這一刻,儘數隔絕。
門後,並非想象中的瓊樓玉宇,也非什麼險惡絕地,而是一片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無”。
這裡沒有上下四方,沒有古往今來,沒有光暗色彩,沒有物質能量,甚至沒有“空間”與“時間”的概念。隻有最本初的、孕育萬有的“道源之氣”,如同溫順的海洋,緩緩流淌。這氣息,比萬道源海更加精純,比混沌之氣更加古老,它是一切法則的源頭,是一切存在的基石。吸一口,便覺大道親近,萬法臣服。
陳平懸浮於這片“無”之海,身形仿佛虛幻,又仿佛亙古永存。他低頭看向自身,混沌道體在道源之氣的衝刷下,正發生著本質的蛻變。血肉、骨骼、神魂、道基,一切的一切,都在分解、重組,向著一種更高級的、與道同存的形態演化。那枚完整融合的混沌道源印,懸浮於他眉心,如同這方天地的核心,緩緩旋轉,吞吐著道源之氣,散發出統禦萬道的無上威嚴。
沒有驚天動地的雷劫,沒有心魔叢生的幻象。突破道源境,乃是生命層次的躍遷,是自身之道得到大道本源的最終認可,是一個水到渠成、返璞歸真的過程。一切外相,皆是虛妄。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陳平緩緩睜開雙眼。眸中,已無混沌生滅,無星辰流轉,隻有一片平和到極致的清澈,倒映著這片道源之海的本相。他心念微動,周身道韻自然流轉,與整個道源海共鳴。此刻,他即是“道”的一部分,言出法隨已不足以形容其威能,心念所至,便是規則所定。
“這便是道源境麼……”陳平輕聲自語,聲音在這無垠之地響起,卻仿佛是整個道源海在共鳴。他感覺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能引動大道本源的變化。他若想,可於念動間開辟一方真實大界,亦可讓萬法歸墟,重演地水火風。他的意誌,便是天意。他的存在,已超脫了尋常生死輪回,與大道同壽,與虛空同存。
他嘗試感應外界,神念輕易穿透了道源之門的阻隔,看到了時空回廊的景象。那四大強者仍在門外徘徊,試圖尋找進入之法,臉上充滿了不甘與貪婪。星漪則守在一旁,焦急等待,它與那混沌巨獸骨骸的共鳴越發強烈。陳平心念一動,一縷道源之氣穿透虛空,悄無聲息地融入星漪體內,助其消化始祖傳承,鞏固修為。星漪渾身一震,銀眸爆發出驚喜的光芒,望向虛空,似乎感應到了陳平的存在。
“暫且由他們去吧。”陳平收回神念,不再理會門外螻蟻。道源境下,混元圓滿亦與凡俗無異,已不配為他敵手。他的目光,投向了道源海的深處。
這片海,並非死寂。他能感覺到,在無儘的道源之氣中,沉浮著一些古老而強大的意念。那是先他一步踏入此境,乃至更早時代的道源境存在留下的道痕、傳承、甚至是……沉睡的本體。更有一些區域,道源之氣異常活躍,似乎孕育著驚世的機緣或恐怖的危險。
“鈞祖……會在哪裡?”陳平感應著道源印記中屬於鈞祖的那絲本源氣息,試圖尋找其蹤跡。氣息微弱,指向道海極深處,一片被稱為“萬物歸墟地”核心的區域。那裡,也是歸墟本體的源頭所在。
“看來,最終的答案,都在那裡。”陳平下定決心,便欲動身。然而,他剛欲移動,前方平靜的道源之海突然泛起漣漪。一道溫和卻帶著無上威嚴的意念,如同春風般拂來:
“新晉的道友,恭喜超脫藩籬,得入道源。”
隨著意念,一道模糊的、由純粹道韻凝聚而成的身影,在陳平前方緩緩凝聚。身影看不清麵容,氣息中正平和,與玄黃道宗同源,卻更加深邃浩瀚,已然達到了道源境。
“貧道玄黃子,忝為此地‘接引使’。道友初臨道源海,可有疑惑?”身影,或者說玄黃子的道念化身,溫和開口。
陳平心中微凜,麵上不動聲色,拱手道:“原來是玄黃子道友。散修陳平,初來乍到,確有許多不明,還請道友指點。”
“道友不必多禮。”玄黃子笑道,“道源海,乃萬道歸宿,亦是吾等求道者的最終戰場。此地無有疆域,卻有三處緊要之地,需得知曉。”
他袖袍一揮,道源之氣彙聚,化作一幅簡易的星圖:“一為‘萬法源河’,乃諸天萬道本源顯化之地,蘊含無窮道韻,乃悟道修行之寶地,然亦有強大‘道源靈’棲息,需量力而行。”
“二為‘歸墟之眼’,乃寂滅大道源頭,萬物終焉之地,凶險萬分,道源境踏入亦有隕落之危,然其中亦藏有超脫寂滅的大機緣。鈞道友當年,便是深入其中,至今未歸。”玄黃子意味深長地看了陳平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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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目光一凝,記下此處。
“三為‘超脫之路’,據說乃通往道源之上、那不可言說之境的唯一途徑,然虛無縹緲,古來未見有成者。”玄黃子頓了頓,繼續道,“此外,道源海中,亦有幾方勢力盤踞。如我‘玄黃道宮’,主秩序教化;有‘寂滅魔淵’,崇終焉毀滅;有‘萬化妖庭’,奉弱肉強食;還有那神秘的‘時序神殿’總部,藏於時空褶皺之中,探尋超脫之法。道友日後行走,需得小心。”
陳平點頭,將這些信息記下,問道:“不知鈞祖當年,是因何深入歸墟之眼?”
玄黃子歎息一聲:“據聞,是為探尋‘歸墟’誕生的真相,尋找化解寂滅大劫、為眾生尋一線超脫之機。具體緣由,貧道亦不甚了了。隻知他離去前,曾言‘道源非終點,寂滅藏生機’。”
道源非終點,寂滅藏生機!陳平心中震動,這與他的感悟不謀而合!
“多謝道友告知。”陳平再次拱手。
“分內之事。”玄黃子身影緩緩變淡,“新晉道友可在‘初源台’稍作歇息,穩固境界。若有閒暇,可來我玄黃道宮論道。貧道告辭。”說完,道念化身徹底消散。
陳平目送其離去,眼神深邃。這玄黃子看似友善,但其背後代表的玄黃道宮,乃至道源海的其他勢力,是敵是友,猶未可知。初來乍到,需得謹慎。
他按照玄黃子所指,神念掃過,果然在遠處感應到一片相對穩定、有道源之氣凝聚的“平台”,想必就是“初源台”了。
“先穩固境界,再圖後續。”陳平一步踏出,已至初源台。台上空無一物,唯有精純道源之氣繚繞。他盤膝坐下,開始徹底消化道源境的奧妙,熟悉這全新的力量層次。
然而,他並未完全沉浸修煉,而是分出一縷神念,悄然沒入道源海,向著那“歸墟之眼”的方向蔓延而去。他要知道,那裡究竟隱藏著什麼,能讓鈞祖那樣的存在,一去不返!
道源之境的征程,就此拉開序幕。前方的路,注定更加波瀾壯闊,也更加凶險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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