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煞老人佇立牆頭,寬大的黑袍無風自動,如同垂死的烏鴉張開了殘翼。那股合體期的恐怖威壓,不再是無形無質,而是化作了粘稠的、帶著刺骨陰寒的實質力量,擠壓著巷道內的每一寸空間。空氣仿佛變成了沉重的水銀,吸入肺中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感。牆壁上的冰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厚,發出“哢哢”的凍結聲。遠處火山沉悶的轟鳴,此刻聽來如同隔著一層厚厚的琉璃,模糊而遙遠。
林玥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縷鮮紅,她強行運轉劍元,冰藍色的劍罡在體表艱難流轉,抵禦著那無處不在的壓迫,但嬌軀卻微微顫抖,如同狂風中的細竹。蘇清瑤更是不堪,臉色煞白如紙,若非及時扶住旁邊冰冷的牆壁,幾乎要癱軟下去,她催生的那些靈植藤蔓,在這絕對的力量差距下,迅速枯萎凋零,散發出腐敗的氣息。
跪在地上的書生和光頭大漢,更是如同被無形巨山壓住,連頭都抬不起來,隻能發出絕望的嗚咽,七竅中滲出鮮血,眼看就要被這威壓生生碾碎!
唯有葉辰。
他依舊站在原地,脊梁挺得筆直,如同亙古存在的礁石,任由驚濤駭浪拍擊,巋然不動。混沌星力在體內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騰咆哮,肌膚表麵隱隱有細微的星輝流轉,將那龐大的威壓隔絕在身周三尺之外。三尺之內,風平浪靜,仿佛獨立於這片被凍結的天地。他抬頭,目光平靜地迎上牆頭那雙陰影中的冰寒眸子,臉上看不出絲毫懼色,隻有一種近乎漠然的審視。
“咦?”黑煞老人發出一聲輕咦,陰影下的眉頭似乎皺了一下。他沒想到,一個化神中期的小輩,竟能在他的威壓下如此從容。“倒是有點門道,難怪能淨化魔煞……小子,你身上的秘密,老夫越來越感興趣了。”
他的聲音沙啞乾澀,如同兩片生鏽的鐵片在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侵蝕神魂的陰冷力量,試圖鑽入葉辰的識海。
葉辰沒有回答,隻是緩緩抬起了右手。這個動作看似緩慢,卻牽動了整個凝固的氣場,仿佛平靜湖麵投入了一顆石子。他食指與中指並攏,指尖一點混沌色的星芒開始凝聚,初時微弱如螢火,但眨眼間便璀璨如縮小的星辰,散發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前世在某本雜書上看到的句子莫名閃過心頭,此刻竟無比應景。
“哼!米粒之珠,也放光華?”黑煞老人嗤笑一聲,帶著合體期修士固有的傲慢。他並未動用任何法寶,隻是隨意地抬起枯瘦如鬼爪的右手,隔著數十丈距離,朝著葉辰輕輕一按。
刹那間,風雲變色!
一隻完全由精純煞氣凝聚而成的巨大黑色鬼爪,憑空出現!鬼爪之上,冤魂纏繞,發出淒厲的嘶嚎,指甲鋒銳如鉤,閃爍著幽暗的金屬光澤,帶著撕裂虛空、抓攝神魂的可怖力量,朝著葉辰當頭抓下!這一爪,看似隨意,卻蘊含了他對煞氣法則的深刻理解,足以輕易捏死化神圓滿的修士!
鬼爪未至,那陰寒刺骨的煞風已然撲麵,吹得葉辰發絲狂舞,衣衫獵獵作響。他身後的林玥和蘇清瑤更是花容失色,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
“葉辰!”兩女幾乎同時驚呼。
然而,葉辰指尖那點混沌星芒,也在這一瞬間膨脹到了極致!他沒有選擇硬撼,而是手腕極其微妙地一顫,指尖劃出一道玄奧無比的軌跡,仿佛在勾勒星辰運行的至理。那點璀璨星芒驟然爆發,卻不是向前衝擊,而是化作一道薄如蟬翼、卻堅韌無比的混沌光幕,橫亙在他與那巨大鬼爪之間!
光幕之上,隱約可見無數微縮的星辰生滅流轉,散發出一種包容萬物、衍化萬法的古老意境。
嗤!
黑色鬼爪狠狠抓在混沌光幕之上,沒有預想中的驚天爆炸,反而發出一種令人牙酸的、如同燒紅的烙鐵浸入冰水的聲音!那足以撕金裂石的恐怖煞氣,撞上混沌光幕,竟如同泥牛入海,迅速被消融、分解、同化!光幕微微蕩漾起漣漪,卻穩固如山!
“什麼?!”黑煞老人第一次失聲驚呼,陰影下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驚容!“這不可能!你這是什麼神通?!”
他這一爪,雖未儘全力,但也蘊含了七成力量,足以碾壓任何化神期,此刻竟被對方如此輕描淡寫地化解?那混沌光幕散發出的氣息,讓他都感到一絲莫名的心悸!
葉辰臉色微微白了一分,硬接合體期一擊,即便憑借混沌星力的至高特性,對他的消耗也是巨大。但他眼神依舊銳利,趁著他煞老人心神震動的一刹那,並指如劍,猛地向前一刺!
“星隕!”
咻!
那點混沌星芒徹底脫離了他的指尖,化作一道細如發絲、卻凝練到極致的灰蒙蒙劍氣,無視了空間的距離,如同瞬移般,直接出現在黑煞老人的眉心之前!
快!快到超越了思維的速度!
這一劍,蘊含了葉辰對星辰大道、對破妄劍意、對自身混沌法則的全部理解,更是將力量凝聚於一點,追求極致的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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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煞老人渾身的汗毛都在這一瞬間倒豎起來!死亡的陰影如同冰冷的毒蛇,驟然纏上了他的脖頸!他怪叫一聲,再也顧不得什麼風度,體內合體期的磅礴靈力瘋狂爆發,一麵刻畫著猙獰鬼首的黑色骨盾瞬間浮現在他麵前,盾牌上黑光大盛,無數冤魂咆哮,形成厚重的防禦!
同時,他身形急退,想要拉開距離!
但,還是慢了半分!
嗤!
那灰蒙蒙的劍氣,與黑色骨盾悍然相撞!
沒有巨響,隻有一聲輕微的、如同銀針刺破錦緞的聲音。那麵看起來堅不可摧的合體期骨盾,被劍氣擊中的地方,瞬間出現了一個針尖大小的孔洞!孔洞周圍,蛛網般的裂痕飛速蔓延!
劍氣穿透骨盾,雖然威力大減,卻依舊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射向了黑煞老人的眉心!
“滾開!”
黑煞老人驚怒交加,偏頭躲閃,同時一掌拍向那殘餘劍氣!
噗!
劍氣擦著他的臉頰飛過,帶起一溜血花,在他枯瘦的老臉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幾根花白的頭發被劍氣斬斷,飄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