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傳送的眩暈感如同潮水般退去,腳踏實地的觸感傳來,帶著一種冰冷堅硬的陌生。葉辰猛地睜開眼,混沌星力瞬間遍布全身,形成防禦,警惕地掃視四周。
沒有預想中的仙氣繚繞、瑞獸奔騰,也沒有致命的空間亂流。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死寂的灰蒙。
他們似乎身處一個巨大無比的封閉空間頂端。腳下是冰冷的、布滿奇異劃痕的青銅地麵,一直延伸到視野的儘頭。頭頂沒有天空,隻有同樣材質的青銅穹頂,低垂地壓迫下來,上麵鑲嵌著無數早已失去光澤的星辰石,如同凝固的死亡眼眸,散發出微弱而冰冷的輝光,勉強照亮這片空間。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氣味,像是萬年玄冰融化後的水汽,混雜著金屬氧化後的鏽蝕感,以及一絲極淡極淡、卻縈繞不散的……血腥味。靈氣異常稀薄,幾乎感應不到,反而充斥著一種更古老、更沉重、讓人神魂都感到滯澀的未知能量,如同陷入粘稠的水銀。
這裡就是三十三天?與傳說中截然不同!更像是一座被遺忘、被遺棄的……墓穴?
“這裡……好壓抑。”蘇清瑤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下意識地靠近葉辰,呼吸有些急促,顯然這裡的環境讓她極為不適。她手腕上的一串清心木珠泛起微光,幫助她抵禦那股無形的壓力。
林玥冰藍色的眸子銳利如鷹隼,快速掃過四周,長劍已然出鞘三寸,劍鋒與劍鞘摩擦發出細微的“錚”鳴。“靈氣斷絕,法則……似乎也不同。”她嘗試調動天地靈氣,卻發現如同石沉大海,這裡的“規則”似乎排斥他們熟悉的修煉體係。她說話時,習慣性地用左手拇指的指腹,反複摩挲著劍格上的一處細微凹痕,這是她極度專注和不安時的下意識動作。
葉辰的感受更為深刻。他體內的混沌星力運轉也受到了極大的壓製,變得晦澀遲緩,但仙逆珠卻微微發熱,傳遞出一種奇特的“舒適”感,仿佛魚兒回到了熟悉的水域,正在緩慢而貪婪地吸收著空氣中那種沉重的未知能量。“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詭異之地,或許隱藏著仙逆珠所需的機緣。
他低頭看向腳下。青銅地麵上的劃痕並非裝飾,更像是某種巨大的爪痕或兵刃劈砍留下的印記,深達數尺,曆經無儘歲月依舊清晰,透出一股慘烈的氣息。一些劃痕邊緣,還殘留著早已乾涸發黑、幾乎與青銅融為一體的斑點,那是早已湮滅在時光中的神魔之血?
“我們好像在一座……巨大的建築內部。”葉辰沉聲道,聲音在空曠死寂的空間中產生輕微的回音,更添幾分詭秘。他抬手指向前方,在灰蒙蒙的光線儘頭,隱約可見一道巨大無比的陰影,如同匍匐的巨獸。“去那邊看看。”
三人小心翼翼地前行。腳下的青銅冰冷刺骨,即使運轉靈力抵禦,那股寒意也仿佛能滲透骨髓。小夜變得異常安靜,緊緊抓著葉辰的衣領,異色瞳孔縮成一條細線,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黑暗,喉嚨裡不再發出嗚咽,而是死寂般的沉默。
越往前走,那股血腥味和慘烈氣息越發濃鬱,甚至能隱約“聽”到空氣中殘留的、無數年前留下的喊殺聲與法則崩滅的轟鳴幻聽。兩側開始出現巨大的、斷裂的青銅柱,上麵雕刻著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圖騰,有展翅欲飛的神鳥,有盤繞星雲的巨蟒,但無一例外,都被可怕的力量摧毀,隻剩下殘骸。
這裡曾經爆發過難以想象的恐怖大戰!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那座巨大的陰影終於清晰起來。那是一座巍峨聳立的青銅巨殿!殿門高達千丈,緊緊閉合,上麵布滿了比人體還要粗大的古老鉚釘,鉚釘表麵刻滿了複雜的封印符文,但大多數符文都已黯淡破碎,顯然封印之力早已十不存一。殿門之上,懸掛著一塊巨大的匾額,材質非金非玉,上麵用一種他們完全不認識的古老文字,書寫著三個殺氣衝天、望之便令人神魂刺痛的字符!
即使不識其意,葉辰也能從那字符的筆畫間,感受到一種鎮壓萬古、磨滅諸天的無上意誌!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蘇清瑤臉色發白,仰望著那巨大的殿門,感覺自己渺小得像一隻螻蟻。
葉辰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被殿門下方的一道縫隙吸引。那縫隙看似細微,但相對於巨大的殿門,也足以容納數人並行。一股更加精純、也更加危險的古老氣息,正從那縫隙中絲絲縷縷地滲透出來。
仙逆珠的灼熱感驟然加強,傳遞出強烈的渴望意念,指向那道縫隙!
機緣就在門內!危險,同樣也在!
葉辰與林玥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決然。到了這一步,絕無退路。
“我先進。”葉辰低聲道,當先走向那道縫隙。混沌星力在體表緩緩流淌,仙逆珠的力量蓄勢待發。
靠近縫隙的瞬間,一股強大無比的威壓轟然降臨!仿佛有無數雙來自遠古的眼睛,透過門縫冷冷地注視著闖入者!威壓之中,夾雜著各種混亂的意念碎片:不甘的怒吼、絕望的哀嚎、瘋狂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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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瑤悶哼一聲,幾乎站立不穩。林玥也是臉色一白,長劍嗡鳴,冰藍劍氣自主激發,護住周身。
葉辰首當其衝,感覺像是被一座無形的神山撞中,五臟六腑都錯了位,喉嚨一甜,但他猛地咬牙,混沌星嬰在丹田中發出無聲的咆哮,硬生生頂住了這股威壓!仙逆珠的光芒透過他的身體,在體表形成一層極淡的混沌光膜,將那混亂的意念碎片隔絕在外。
他一步踏入了門縫!
眼前景象豁然一變!
門後並非想象中金碧輝煌的仙殿,而是一片更加廣闊、更加破敗的內部空間。無數巨大的青銅碎片懸浮在半空,緩緩飄動,如同星海的塵埃。地麵上,隨處可見各種奇形怪狀、龐大無比的骸骨,有些如同山嶺,有些閃爍著黯淡的神光,顯然生前都是了不得的存在。斷裂的神兵利器插在地上,早已靈性全失,隻剩下本體的堅硬。
這裡,更像是一個慘烈無比的終極戰場遺跡!
而在這片戰場的中央,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座相對完好的、九層高的青銅祭壇!祭壇通體布滿刀劍痕跡,頂端,盤膝坐著一具乾屍!
那乾屍不知死去了多少萬年,血肉早已枯竭,緊緊貼在骨骼上,呈現出暗金色的光澤。它身上穿著一件破損嚴重的古老服飾,樣式從未見過。它低垂著頭,雙手結著一個古怪的法印,按在祭壇中央。
即使死去萬古,這具乾屍依舊散發出一種令人靈魂戰栗的威嚴!仿佛它生前,是執掌天道、俯瞰眾生的至高存在!它的威壓,比殿門處的混雜威壓更加純粹,更加恐怖!
葉辰的目光,瞬間被乾屍按在祭壇上的雙手吸引。在那雙乾枯的指骨下方,祭壇的表麵,並非光滑的青銅,而是刻滿了密密麻麻、如同星河運轉般的細小文字!那些文字流淌著微光,似乎還在緩緩變化!
而在文字的最上方,乾屍心臟對應的位置,鑲嵌著一頁非金非帛、薄如蟬翼、卻散發出永恒不滅道韻的……金色紙張!
仙逆珠在葉辰識海中劇烈震動,前所未有的灼熱和渴望噴薄而出,目標直指那頁金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