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石門發出沉悶的“軋軋”聲,緩緩向內開啟。門外,以雷暴統領和影大人為首的一行人,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門內昏暗的光線中。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抑,幾名軍情司精銳的手已悄然按在了腰間的製式法器上,靈光隱現。
率先映入眼簾的,是抱劍而立、麵覆寒霜的林玥。她冰藍色的眸子掃過眾人,如同極地寒風刮過,讓幾名修為稍低的軍情司修士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蘇清瑤則站在她身側稍後的位置,雙手在袖中微握,指尖扣著幾枚新煉的靈符,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緊張。
然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越過了兩女,定格在那緩緩從密室陰影中踱出的身影上。
葉辰的步伐很輕,落在地麵上卻仿佛帶著奇異的韻律,每一步都踏在眾人心跳的節點上。他依舊穿著那身簡單的青色布袍,閉關近三載,袍角卻纖塵不染。他的容貌似乎沒有太大變化,隻是眉眼間的線條更加深邃,膚色呈現出一種溫潤如玉的光澤。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眼睛,平靜無波,卻深邃得如同蘊含了整片星空,目光掃過之處,竟讓人生出一種被無形之力穿透神魂的錯覺!
他周身沒有散發出任何淩厲逼人的氣勢,反而有種返璞歸真的平淡。但正是這種平淡,卻讓在場修為最高的雷暴和影大人心頭同時一凜!他們感覺不到葉辰的具體境界,仿佛眼前站的不是一個修士,而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潭,或是一方自成天地的混沌!這種未知,比任何強大的威壓更令人心悸。
“雷統領,影大人,諸位道友,”葉辰在門前站定,目光平靜地掠過眾人,最後落在雷暴和影身上,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如此興師動眾,不知有何見教?”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奇特的磁性,仿佛能撫平躁動的靈氣。
雷暴喉嚨有些發乾,他下意識地清了清嗓子,原本準備好的興師問罪的嚴厲話語,在葉辰那深不見底的目光注視下,竟有些難以出口。他強行壓下心中的異樣,洪聲道:“葉客卿,你閉關期間,外界多有傳言,稱你修煉之法有違天道,吞噬生靈,近乎魔道!且與三年前蟲潮中母巢異常湮滅有關!軍情司奉命調查,還請客卿配合,隨我等前往‘問心殿’走一趟,澄清此事!”他這番話看似冠冕堂皇,但語氣卻少了幾分往日的強硬,甚至帶上了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商量意味?
影大人依舊沉默,但他那陰影下的目光,卻如同最毒的蛇信,死死鎖定著葉辰,試圖從他最細微的動作和氣息波動中找出破綻。他藏在袖中的右手,五指間一縷幾乎看不見的暗灰色氣流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那是他獨門的“鎖魂暗息”,一旦沾身,便能禁錮神魂,任人宰割。
葉辰聞言,臉上不見絲毫怒意,反而輕輕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意味:“魔道?吞噬生靈?雷統領,莫非是聽信了某些宵小之徒的讒言?”他頓了頓,目光轉向影大人,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刺骨的寒意,“至於母巢湮滅……葉某當日拚死一戰,乃是為保玄黃號上下安危,此事墨淵大師與艦上眾多道友皆可作證。怎麼,如今危機已過,便要鳥儘弓藏,追究起功臣的責任了?這便是玄黃界的待客之道?”
他話音落下,場中氣氛瞬間降至冰點!那幾名軍情司修士臉色頓變,手下意識地將法器握得更緊。雷暴也是臉色一沉,他沒想到葉辰如此直接犀利,一句話便將事情拔高到了“鳥儘弓藏”的高度!
“放肆!”影大人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冰冷,如同金屬摩擦,“是否魔道,是否功臣,非你空口白牙可定!問心殿自有公斷!拿下!”他最後兩個字吐出,已是命令!
他身後兩名化神後期的軍情司精銳聞令而動,身形如鬼魅般射出,一左一右,五指成爪,直取葉辰雙臂!爪風淩厲,帶著禁錮靈力的黑芒!
“哼!”林玥冷哼一聲,冰藍長劍驟然出鞘半寸,凜冽的劍意如同實質的冰牆瞬間豎起,阻在兩人身前!那兩名精銳隻覺撞上一座萬古冰山,氣血翻騰,攻勢戛然而止!
但就在林玥出手的刹那,影大人動了!他整個人化作一道淡淡的虛影,仿佛融入了光線之中,無聲無息地繞過劍意封鎖,一隻枯瘦的手掌已悄無聲息地按向了葉辰的丹田!掌心中,那縷“鎖魂暗息”如同毒蛇出洞,疾射而出!快!狠!準!時機拿捏得妙到毫巔!
這一下變故極快,雷暴甚至來不及出聲阻止!他心中暗罵影大人太過冒進,但事已至此,也隻能靜觀其變。
麵對這近乎偷襲的淩厲一擊,葉辰卻仿佛早已預料。他甚至沒有去看影大人,目光依舊平靜地看著前方。直到那縷陰寒刺骨的暗息即將及體,他才看似隨意地抬起了右手,食指微屈,輕輕向前一彈。
沒有靈光爆閃,沒有氣勢磅礴。就隻是那麼輕輕一彈指。
指尖與那縷凝聚了影大人畢生修為的鎖魂暗息輕輕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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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
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如同燒紅的針尖刺入冰雪。
在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那縷足以讓化神圓滿修士瞬間失去反抗能力的鎖魂暗息,在觸碰到葉辰指尖的瞬間,竟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從頭到尾,無聲無息地……湮滅、消散了!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激起!
仿佛那根本不是一道威力強大的神通,而隻是一縷微不足道的青煙!
“什麼?!”影大人隱藏在陰影下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他的鎖魂暗息,乃是采集九幽地脈煞氣凝練而成,專克神魂靈力,便是合體期修士也不敢如此托大硬接!此人……此人竟如此輕描淡寫。
一擊無功,影大人心中警鈴大作,身形急退,就要融入陰影遁走。
但葉辰豈會讓他如願?
在那暗息湮滅的同時,葉辰那彈出的食指並未收回,而是就勢向前輕輕一點。點向影大人急退時身前的那片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