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李慕瑤安排的隱秘傳送陣,三人來到了位於南疆與中州交界處的一座偏僻小城——青木城。
此城規模不大,依山傍水而建,城牆低矮,由本地常見的青灰色岩石壘砌,飽經風霜,透著一股歲月的滄桑。城內的靈氣也遠不如天瀾城那般濃鬱澎湃,更像是山間流淌的涓涓細流,稀薄而平和。在這裡,築基期修士便可算是一方好手,金丹期更是鳳毛麟角,足以成為各大家族的座上賓。城內魚龍混雜,多是往來於南疆密林與中州之間的商販、采藥人、獵妖者,以及一些在此避禍或養老的散修。管理鬆散,身份核查也不嚴格,正適合隱藏身份,低調養傷。
李慕瑤動用李家在南疆的部分關係和人脈,花費了不少靈石,在城西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租賃了一個帶著獨立小院的民居。院落不大,隻有三間正房和一間灶房,院中有一棵老槐樹,枝葉繁茂,灑下片片陰涼。雖然簡陋,但勝在安靜私密,周圍鄰居也多是不問世事的凡人或者低階修士。
安頓下來後,林淵甚至來不及仔細打量這個臨時的“家”,便徑直走進了最裡麵那間作為靜室的房間,布下幾個簡單的隔音和預警禁製後,立刻開始了漫長而艱難的閉關療傷。
他盤坐在冰冷的蒲團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凝神內視。體內的狀況比想象的還要糟糕,堪稱一片狼藉。丹田氣海,作為修士的力量源泉,此刻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仿佛一件即將破碎的瓷器。原本充盈澎湃、呈現出混沌色的能量海洋,如今幾乎徹底乾涸,隻剩下幾縷細微的氣流在其中無力地盤旋。經脈,作為能量運轉的通道,多處呈現出不自然的扭曲和斷裂,萎縮得厲害,許多地方甚至被一種灰蒙蒙的、帶著腐朽和破敗氣息的異種能量堵塞、侵蝕。
那正是司徒家元嬰老祖留下的規則之力!如同最惡毒的跗骨之蛆,不僅阻礙著他自身能量的恢複,更在持續不斷地破壞著他的生機,吞噬著他的本源。尋常的療傷丹藥服下去,藥力往往尚未抵達傷處,便被這灰色能量侵蝕、同化,效果微乎其微。
【係統提示】:宿主遭受高階規則之力重創,係統完整度暫時跌落至20,核心功能運轉效率降低,【時間緩速】、【真視之瞳】等高級應用暫時無法動用。建議優先驅除異種規則能量,修複根基,否則有道基崩毀、修為儘廢之危。
係統完整度都跌落了!核心功能受限!林淵的心徹底沉了下去,一股冰冷的絕望感幾乎要將他淹沒。這次付出的代價,遠比任何一次戰鬥都要慘重。難道曆經艱險,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道基真的要就此毀於一旦?永生之路,就要斷送在這裡?
不!絕不!一股強烈的不甘和堅韌從心底湧起。他回想起自己獲得係統之初,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凡人。既然能一步步走到現在,就絕不會在此刻倒下!
他首先嘗試運轉體內那僅存的、微弱得可憐的混沌能量,如同小溪流般,小心翼翼地靠近一縷較細的灰色能量,試圖將其包裹、煉化。然而,兩者接觸的瞬間,混沌能量就如同遇到了克星,不僅未能撼動對方分毫,反而自身被那灰色能量中蘊含的腐朽規則侵蝕,變得更加黯淡。劇烈的反噬之力讓他喉頭一甜,又是一口淤血湧上,被他強行咽下。
此路不通!他又取出李慕瑤為他準備的、品質最好的三品療傷靈丹“複元丹”。丹藥入口即化,化為一股精純溫和的藥力流向四肢百骸。然而,當藥力流經那些被灰色能量盤踞的經脈時,就如同清水潑灑在燒紅的烙鐵上,發出“嗤嗤”的聲響,迅速被蒸發、汙染,真正能作用於傷處的,十不存一。
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破滅。靜室中彌漫著壓抑和絕望的氣息。林淵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氣息也越來越微弱,仿佛風中殘燭。
就在他幾乎要被這無儘的痛苦和絕望吞噬之時,識海中那塊一直沉寂的、仿佛與萬物無關的【未知核心碎片】,忽然極其輕微地震動了一下。
這震動微乎其微,若非林淵神識高度集中,幾乎無法察覺。他心中一動,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立刻將全部心神沉入識海,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縷微弱到極致的神識,如同觸手般,試探著去觸碰那塊依舊古樸無華、散發著蒼茫氣息的碎片。
起初,碎片依舊毫無反應,仿佛隻是一塊冰冷的石頭。林淵沒有放棄,持續不斷地傳遞出求助、驅除異種能量的意念,同時引導著一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灰色能量,緩緩靠近碎片。
就在那絲灰色能量即將觸碰到碎片表麵的玄奧紋路時——異變發生了!碎片表麵那些原本黯淡的紋路,驟然亮起了一絲微不可查的、仿佛來自亙古之前的混沌光芒!一個極其微小、幾乎不可見的漩渦,在碎片周圍悄然形成!
那絲連混沌能量都無可奈何的灰色規則之力,在接觸到這混沌光芒和漩渦的瞬間,竟如同臣子遇到了君王,瞬間變得溫順、凝固,然後被那微小的漩渦毫不費力地吞噬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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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效!林淵心中狂喜,幾乎要呐喊出來!這神秘的碎片,果然是他的最大依仗!它竟然能直接吞噬、化解元嬰老祖的規則之力!
雖然這個過程極其緩慢,那微小的漩渦吞噬一絲灰色能量都需要耗費不短的時間,並且伴隨著刮骨剜心般的劇痛,但確確實實是有效的!這是黑暗中唯一的光!
他立刻集中起全部的精神力,引導著碎片的力量,開始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點點地蠶食、淨化體內那些盤踞在各處要害的灰色能量。這個過程枯燥而痛苦,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懸崖邊漫步,稍有差池,就可能引動灰色能量的反撲,導致萬劫不複。
時間在極致的專注和痛苦中悄然流逝。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靜室之外,季節更替,小院中的老槐樹葉子黃了又綠。
李慕瑤和李臨阮負責起了外界的一切事宜。李慕瑤憑借著沉穩和細心,負責采購必要的丹藥和食物,並小心地打探著外界的風聲,確保他們的藏身之處沒有暴露。李臨阮則收斂了許多往日的跳脫,雖然偶爾還是會對著枯燥的養傷生活抱怨幾句,但也主動承擔起了許多雜務,甚至會拿著一些在街邊買來的、品相不佳的低階藥材回來,裝模作樣地研究,美其名曰“探索丹道,為以後自力更生做準備”。
青木城的生活,平靜得如同一條不起眼的小溪,緩慢而堅定地向前流淌。城中的修士們為了幾塊靈石、一株靈草而奔波、爭鬥;凡人們則為了柴米油鹽而忙碌、生計。這裡的喧囂是市井的,是接地氣的,與天瀾城那種高層博弈、波瀾壯闊截然不同。
這種平凡而真實的氛圍,也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小院中的三人。李慕瑤眉宇間的清冷少了幾分,多了一絲煙火氣。李臨阮雖然依舊話多,但眼底深處那份屬於世家子的驕縱,也似乎被磨平了些許棱角。
而對於靜室中的林淵而言,這半年的蟄伏,更是心態上的一次徹底沉澱。曾經的銳氣、因為快速提升實力而產生的些許驕矜,都在這次慘敗和漫長的療傷中被一點點磨去。他更加深刻地認識到,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低調和隱忍,很多時候比張揚和強勢更能保護自己,走得更遠。力量,需要藏在鞘中,在關鍵時刻,方能發出致命一擊。
他的氣息,在無儘的痛苦與堅持中,一點點地從瀕臨崩潰的邊緣被拉回,逐漸變得穩固。雖然修為依舊可憐地停留在築基初期,丹田和經脈的裂痕依舊觸目驚心,但那股縈繞不散、代表著死亡和腐朽的灰色氣息,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著。
蟄伏,是為了更好的崛起。在這座南疆邊城,在這間不起眼的小院裡,受傷的潛龍,正默默地舔舐著傷口,積蓄著力量,等待著下一次騰飛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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