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獸山脈最深處的荒蕪盆地，寂靜得隻剩下風刮過古老岩石的嗚咽。中央那座破損的祭壇，在稀薄的星光下投下斑駁而扭曲的影子，如同一個沉默的巨人，承載著被時光遺忘的重量。
林淵站在祭壇邊緣，心臟不受控製地劇烈跳動著。並非因為恐懼，而是源於體內係統那前所未有的、近乎沸騰般的共鳴。當他踏上那冰冷粗糙的祭壇石階時，識海深處，那代表著永生係統的光團爆發出了堪比恒星的光芒，一股灼熱卻並不傷人的洪流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嗡——”
祭壇中心，一塊看似與周圍巨石無異、布滿風蝕痕跡的頑石，在這股共鳴下發出了細微的碎裂聲。裂紋如同蛛網般蔓延，下一刻，頑石表層簌簌剝落，露出了內裡隱藏的光華。
那是一塊巴掌大小，形狀並不規則，通體呈現出混沌色澤的碎片。它非金非玉，表麵流淌著肉眼難以捕捉的細微流光，一種比已知任何能量都要古老、都要本源的氣息彌漫開來。
根本無需林淵催動，那碎片便化作一道流光，以一種超越時空界限的速度，瞬間沒入他的眉心。
“轟！！！”
仿佛宇宙初開的大爆炸在腦海中響徹，卻又詭異地沒有絲毫聲響傳出。林淵隻覺得自己的意識被拋入了一條由無儘信息和規則碎片組成的洪流之中。係統光團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轉、膨脹，變得更加凝實、更加複雜。
係統完整度：40→48！
一股明悟湧上心頭，這是第三塊核心碎片！不同於之前獲得的關於能量運用、時空感知的碎片，這一塊蘊含的，更多是關於“認知”與“起源”。
海量的信息流衝刷著他的神魂，若非他曆經永生之秘的洗禮，道心堅如磐石，恐怕瞬間就會被這龐大的信息衝成白癡。他努力梳理著，捕捉著那些最關鍵、最觸目驚心的碎片：
·“坐標確認：試驗場zk734，彆稱：放逐之地…”
·“初始設定：剝離洪荒主世界碎片，注入不穩定大道法則，模擬混沌演化…”
·“用途：高危法則實驗、古神造物觀測、罪孽者流放…”
·“監控中樞：昆侖代號：‘方舟’）。狀態：嚴重受損，功能不全…”
·“警告：檢測到試驗場法則失控跡象，‘噬界魔’試驗體代號：熵增終極體現）活性增強，已汙染部分監管單位司徒氏族譜係標記：背叛者；幽冥殿能量特征匹配：侵蝕體）…”
·“終極協議模糊）：…重啟…淨化…或…徹底歸墟…”
信息斷斷續續，如同損壞的磁帶，但拚湊起來的圖景，已足以讓林淵渾身冰涼，如墜冰窟。
這個世界…他所在的這個浩瀚無邊、有著無數生靈、愛恨情仇、修士與凡人的世界…竟然並非自然誕生的宇宙星辰！
它隻是一個被上古大能們人為製造出來的…試驗場！一個用來進行危險法則實驗、關押囚犯的…放逐之地！
所謂的“靈氣”，不過是那些不穩定大道法則逸散出的能量。所謂的“上古遺跡”，很多是當初試驗留下的設施或是監管者的據點。而“昆侖”，並非簡單的上古宗門或秘境，它是管理這一切的“中央監控係統”，代號“方舟”！
難怪此界規則看似完整，卻又在某些層麵顯得怪異且難以突破上限；難怪會有那麼多風格迥異、來曆不明的遺跡散落各處；難怪司徒家和幽冥殿的行事如此詭異，他們所侍奉的“噬界魔”，根本就不是什麼傳統意義上的魔頭，而是這個試驗場裡最危險、最失敗的“試驗體”，是法則失控後誕生的、代表著“熵增”與“毀滅”終極概念的怪物！它們的目的，恐怕不僅僅是統治此界，而是可能要讓整個試驗場連同其內的所有生靈，一起走向徹底的“歸墟”！
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寒意從林淵心底升起。他一直以來努力修煉，掙紮求生，甚至規劃著永恒的壽命，卻忽然發現，自己連同身邊的所有人，都可能生活在一個巨大的“培養皿”裡，頭頂之上，或許有無形的目光在注視，而腳下的大地，本身就可能是一個隨時會引爆的炸彈！
他一直以為，獲得永生係統是天大的機緣，是超脫的起點。可現在，係統的補全卻帶來了這樣的真相…這係統，究竟是什麼？它來自試驗場的製造者？還是…來自於試驗場之外？它選擇自己，目的又是什麼？
“林大哥！”
“公子！”
蘇婉清和李慕瑤等人見他融合碎片後，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眼神空洞，身體甚至微微晃動，不由得驚呼出聲，滿臉擔憂地圍了上來。
李臨阮更是直接開啟了破妄靈瞳，緊張地掃視四周，以為有什麼無形的攻擊。
林淵被他們的呼喚拉回了現實。他深吸了一口這片“試驗場”冰冷而稀薄的空氣，強行壓下了翻騰的心緒。他看向身邊一張張關切的麵孔——蘇婉清的柔情，木婉清的依賴，李慕瑤的沉穩，李臨阮的忠誠，還有趙昊那帶著一絲茫然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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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著自己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這個世界，無論其本質是什麼，對他們而言，就是真實的全部。
不能慌，至少現在不能。
他緩緩搖了搖頭，擠出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我沒事…隻是，得到的信息…有些超出預料。”
他斟酌著語句，沒有立刻和盤托出。這個真相太過殘酷，他需要時間消化，也需要選擇合適的時機，用更能讓他們接受的方式透露。
“是關於這個祭壇的來曆嗎？”蘇婉清輕聲問道，握住了他有些冰涼的手，試圖傳遞一絲溫暖。
林淵反手握住她溫軟的手掌，感受著那份真實的存在感，心中稍定。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目光投向祭壇更深處那些無法理解的古老符文，沉聲道：“不止是祭壇…是關於我們腳下這片大地，關於…整個世界的…一些古老秘辛。”
他頓了頓，選擇了一個相對溫和的說法：“我們這個世界，在非常非常久遠的過去，可能…並非如今的模樣。它經曆過巨變，甚至…可能是一場未被記載的災難。而昆侖，以及我們遇到的那些敵人…他們的根源，或許都指向了那場古老的巨變。”
這個說法模糊，但足以引起眾人的重視和思考。李慕瑤若有所思，李臨阮皺緊了眉頭，木婉清眼中閃過一絲擔憂，趙昊則是一臉“原來水這麼深”的震驚。
看著夥伴們各異但都堅定站在自己身邊的神情，林淵心中那股因真相而帶來的冰冷和孤獨感，被驅散了不少。
無論這個世界是試驗場還是放逐之地，無論係統來自何方，他此刻擁有的力量、身邊的同伴、以及那份想要守護和探尋真相的決心，是真實的。
他的眼神重新變得堅定。
試驗場又如何？放逐之地又怎樣？
既然他獲得了這永生係統，踏上了這條道路，那麼，無論是為了自身超脫，還是為了守護身邊的人，抑或是去弄清楚那“終極協議”背後的含義，他都必須走下去。
掌控昆侖，弄清真相，應對危機…這條路，似乎從他獲得係統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
他握緊了蘇婉清的手，目光掃過每一位團隊成員，最終望向盆地之外，那無儘深邃的夜空，仿佛要穿透這“試驗場”的壁壘，看到那背後的真實。
“我們需要知道的更多，”他輕聲說道，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而答案，或許就在歸墟。”
驚天之秘已然揭曉一角，前路迷霧重重，但旅程，必須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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