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傳送陣所在的平原上，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經過整整十七個日夜的忙碌，這座來自上古、沉寂了不知多少萬年的超遠距離傳送陣，終於在耗儘海量資源後，顯露出了重啟的跡象。陣基上那些複雜到令人眼暈的符文此刻正閃爍著穩定的淡藍色光芒，如同沉睡巨獸緩緩睜開的眼睛。
林淵站在陣法邊緣，目光掃過陣紋的每一個細節。他身邊，蘇婉清和木婉清一左一右靜靜站立，兩人的手都下意識地握緊了袖中的法器。李慕瑤、李臨阮和趙昊則呈三角站位守在稍遠處，看似隨意，實則封死了所有可能被突襲的角度。
在他們對麵，是以星隕閣那位元嬰後期長老“雲鶴真人”為首的中州聯盟隊伍。二十餘人分成數個小團體，玄天宗的五名修士聚在一處，看向林淵這邊的目光隱含著毫不掩飾的敵意。柳慕白站在一名麵容枯槁的玄天宗元嬰中期老者身後，嘴角掛著一絲冷笑。
“林道友，”雲鶴真人捋著長須，聲音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陣法已成，按之前約定，你我雙方各出五人作為第一批探路者。你可有異議？”
這是三天前各方爭執後的妥協方案——誰都不敢讓所有精銳一次性全部傳送，萬一對麵是絕境，便是全軍覆沒。分批進入，至少能保留火種。
林淵搖了搖頭：“無異議。我方五人，便是我與四位同伴。”他指了指身邊的蘇婉清、木婉清、李慕瑤和李臨阮，將修為最低的趙昊排除在外。這是保護，趙昊會在第二批與聯盟的其他人一同進入。
雲鶴真人點頭：“可。我方由老夫帶隊，玄天宗枯木道友、金劍門淩風道友、以及兩位擅長陣法的弟子同行。”
那麵容枯槁的玄天宗老者——枯木真人，聞言眼皮微抬，渾濁的眼珠在林淵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冰冷粘膩。柳慕白急聲道：“師叔，我也——”
“你留在此地。”枯木真人的聲音嘶啞乾澀，如同兩塊砂紙摩擦，“第二批再進。”
柳慕白不甘地咬了咬牙，卻不敢違抗。
“既如此，諸位請入陣吧。”雲鶴真人當先邁步，踏入陣法核心區域。枯木真人和另一位背負長劍、氣勢淩厲的金丹巔峰劍修淩風道人緊隨其後，兩名築基期的陣法弟子則小心翼翼跟在最後。
林淵深吸一口氣，轉身對趙昊低聲道：“按計劃行事。若三個時辰後我們未曾傳回平安訊號，你便帶剩餘的人沿原路退回寂滅森林邊緣，擇機離開歸墟。”
趙昊重重點頭，眼眶微紅：“老大，你們一定要小心！”
李慕瑤在經過他身邊時，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快速道：“我在陣法第三節點做了標記，若有必要，可用我給你的那枚玉符乾擾傳送坐標三息時間。”這是她連日來暗中做的手腳，為的是以防聯盟在傳送過程中耍花樣。
林淵微微頷首，率先走入陣法。
十人分彆站定在陣法十個特定方位。腳下的陣紋光芒越來越盛，空氣中開始響起低沉的嗡鳴聲，那是空間之力被引動的征兆。平原上的風不知何時停了，連遠處那些遊蕩的墟靈都似乎感應到什麼，不安地向更遠處退去。
“注入靈力，啟動陣法！”雲鶴真人大喝一聲。
十人同時將精純的靈力注入腳下的陣眼。刹那間，整座古傳送陣爆發出刺目的白光！那光芒如此熾烈，以至於遠處警戒的趙昊和其他聯盟修士都不得不眯起眼睛。
林淵感到一股龐大的吸力從腳下傳來，四周的景象開始扭曲、拉長，如同浸入水中的畫卷。空間波動變得劇烈，耳邊響起尖銳的嘶鳴——那是不同空間層麵摩擦產生的聲音。
傳送開始了！
然而就在這關鍵時刻，異變陡生！
站在林淵斜對麵的枯木真人，那雙渾濁的眼睛裡驟然閃過一抹厲色！他藏在袖中的左手極其隱蔽地捏碎了一枚黑色的骨符。幾乎同時，陣法邊緣某處一個極其隱蔽的符文詭異地亮了一下，又迅速熄滅。
這個變化極其細微，就連一直全神貫注監控陣法運轉的李慕瑤都隻感覺到一絲極其短暫的異常波動，還未來得及判斷，變故已然發生！
原本平穩的空間通道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麵，劇烈震蕩起來！無數道漆黑的空間裂縫毫無征兆地在傳送光柱周圍綻開、蔓延，如同破碎的鏡麵！
“不好！空間亂流！”雲鶴真人臉色大變，厲聲喝道，“穩住靈力輸出！有人在破壞陣法穩定！”
但已經晚了。
那些空間裂縫中湧出狂暴的、充滿毀滅氣息的空間亂流，如同無形的巨手狠狠拍在傳送通道上！光柱劇烈扭曲，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嚓”聲，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崩碎！
“師叔！”柳慕白在陣外驚呼，臉上卻帶著陰謀得逞般的瘋狂笑意。
枯木真人麵無表情，周身騰起枯黃色的護體靈光，竟是早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