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亂流的餘波還在林淵的感知中震蕩。
當他勉強睜開眼，第一個映入視野的，是蘇婉清蒼白如紙的臉。她靜靜地躺在他臂彎裡，唇角還殘留著一絲未擦淨的血痕，呼吸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
“婉清！”
林淵的心猛地一沉。他立刻將她輕輕放在相對平整的岩石上，混沌金丹瘋狂運轉，磅礴而溫和的混沌能量如同潮水般湧入她體內。
【破妄之眼】在這一刻被他催動到極致。
視線穿透血肉，他清楚地看到蘇婉清體內糟糕的狀況：數條主要經脈在胸口附近斷裂，靈力正不受控製地外泄；五臟六腑都受到不同程度的震蕩，尤其是心肺處，有細密的裂痕；更麻煩的是，一股源自空間亂流的混亂能量，正如同附骨之疽，在她丹田附近盤旋，持續侵蝕著她的根基。
“是為了保護木木……”林淵瞬間就明白了。在最後撞擊的瞬間，他分明看到蘇婉清毫不猶豫地將木婉清拉到了身後，用自己的背脊承受了絕大部分衝擊。
自責如同毒蛇般啃噬著他的心。他早該想到，以蘇婉清的性子，在那種關頭一定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林大哥……”木婉清帶著哭腔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她自己也受了些輕傷，衣裙破損，發絲淩亂，但此刻她全然不顧，隻是跪坐在蘇婉清身邊，雙手顫抖著懸在她身體上方，淡綠色的生命能量源源不斷地湧出，試圖修複那些創傷，“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再強一點，如果我能反應過來……”
“不關你的事。”林淵的聲音有些沙啞，卻異常堅定，“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木木，用你的生命法術護住她的心脈和神魂，不要讓傷勢繼續惡化。其他的，交給我。”
木婉清用力點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強忍著不讓它落下。她閉上眼，周身散發出更加柔和而堅韌的生命氣息，那是在寂滅森林中領悟到的，蘊含著一絲生死玄奧的法門。淡綠色的光華如同最溫柔的紗幔，輕輕覆蓋在蘇婉清身上，暫時穩住了她不斷流逝的生機。
林淵這才稍稍鬆了口氣，開始打量他們所處的環境。
這是一座孤峰。
峰頂不過數十丈方圓，怪石嶙峋，寸草不生。放眼望去，四周是深不見底、翻湧著灰黑色霧氣的深淵，霧氣中不時有扭曲的紫黑色電光閃過——那是極不穩定的空間裂縫。神識探出，立刻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壓製力，原本能覆蓋數十裡的神識，在這裡被壓縮到不足百丈，而且越是向外，阻力越大，如同陷入粘稠的泥沼。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枯寂、荒涼的味道。靈氣稀薄得可憐，更混雜著歸墟特有的混亂能量，尋常修士在此，彆說修煉，連維持自身真元不散都困難。
真正的絕境。
林淵的心再次沉了沉。他嘗試溝通通天塔內的塔靈，得到的回應微弱而斷續，顯然此地的空間規則異常，連塔靈都受到了影響，短時間內無法提供太多幫助。李慕瑤他們更是音訊全無，生死未卜。
壓在肩頭的重擔，從未如此刻般沉重。
但他不能倒下。蘇婉清需要他，木婉清在看著他，失散的夥伴在等著他。
深吸一口氣，林淵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混沌金丹緩緩旋轉，將周圍稀薄且混亂的靈氣強行吸納、提純、轉化為混沌能量，補充著自身的消耗。雖然杯水車薪，但至少能維持基本狀態。
“木木，你還能撐多久？”他看向木婉清。持續輸出生命法術，對隻是金丹初期的她負擔極大。
“我……我不知道。”木婉清臉色也有些發白，但眼神倔強，“但我會撐到最後一刻。婉清姐姐是為了保護我才……”
“夠了。”林淵打斷她，聲音柔和了些，“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接下來換我。你抓緊時間調息，這裡的靈氣環境很差，用這個。”他從儲物戒中取出幾塊上品靈石和一瓶在避難所收集的純淨靈液，遞給她。
木婉清沒有推辭，她知道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接過靈石和靈液，她退到一旁，開始抓緊恢複。
林淵則接替了她，將更加精純浩瀚的混沌能量持續輸入蘇婉清體內。混沌能量包容萬物，兼具創造與秩序的特性，對於穩定傷勢、驅除異種能量有奇效。在他的努力下，蘇婉清體內那縷空間亂流能量被一絲絲逼出、煉化，臟腑的裂痕也停止了擴大。
但斷裂的經脈，尤其是幾處關鍵靈竅的損傷，卻非單純的能量滋養能夠迅速愈合。需要專門的療傷聖藥，輔以特殊的法門，才能接續修複，不留後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孤峰之上，死寂無聲，隻有深淵中偶爾傳來的、如同鬼哭般的空間嗚咽。壓抑的氣氛，足以讓意誌不堅者崩潰。
林淵始終盤坐在蘇婉清身邊，一手抵著她的後背，維持著能量輸送，另一隻手則緊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不能慌，不能亂。他是這個小小團隊此刻唯一的支柱。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木婉清調息完畢，狀態恢複了大半。她默默走到林淵身邊，低聲道：“林大哥，讓我來吧。你去看看，這附近……有沒有可能找到療傷的東西？或者離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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