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浮的石板在暗紫色的天幕下延伸,每一塊都約莫丈許見方,表麵光滑如鏡,邊緣處有細微的空間漣漪蕩漾。它們並非完全靜止,而是以某種緩慢而規律的頻率微微起伏,仿佛沉睡巨獸的呼吸。
林淵站在第一塊石板邊緣,左手握著蘇婉清微涼的手指,右手牽著木婉清溫軟的手掌。他回頭最後望了一眼那座孤峰——峰頂那道劍痕已隱沒在雲霧中,但“無極劍印”在識海中微微發熱,提醒著那段機緣的真實不虛。
“準備好了嗎?”林淵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沉穩。
蘇婉清點了點頭,她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眼神已恢複了往日的清亮與堅定。那身染血的衣衫早已在林淵用混沌能量輔助下潔淨如新,隻是內裡的傷勢雖經“續脈星魂丹”治療,仍需要時間慢慢調養。她下意識握緊了林淵的手,指尖傳遞的不僅是溫度,更是全然的信賴。
木婉清的目光則更多落在林淵側臉上。在孤峰上的這些日子,她看著他日夜不休地照顧蘇婉清,看著他於絕境中悟出驚世劍意,看著他眉宇間那份屬於領袖的沉著與擔當愈發明顯。她輕聲說:“無論去哪裡,我們都跟著你。”
這句話說得平靜,卻重若千鈞。
林淵心頭一暖,用力回握了她們的手,然後率先踏上了第一塊懸浮石板。
腳落實處,石板微微下沉寸許,旋即穩穩托住。沒有想象中的搖晃不穩,反而有種踏在大地上的紮實感。林淵略一感應,發現這些石板內部銘刻著極其古老的空間穩固符文,雖曆經無儘歲月,核心功能依舊在運轉。這是遠古“守護者文明”的手筆,還是更早時代留下的遺跡?他不得而知,但至少,這是一條可通行的路。
“跟緊我的腳步,儘量不要踩到石板邊緣。”林淵提醒道。他雖能憑借【初級空間感應】和如今更強的神念勉強判斷出哪些區域相對穩定,但仍不敢大意。歸墟核心區域的危險,遠超外圍。
蘇婉清和木婉清一左一右緊隨其後。三人呈一條直線,小心翼翼地在懸浮石板上移動。腳下是深不見底的幽暗深淵,偶爾有扭曲的空間裂縫一閃而逝,發出令人牙酸的撕裂聲。兩側則是氤氳的灰色霧氣,能見度不足百丈,神識探入其中如泥牛入海,被某種力量嚴重削弱。
行進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的石板路出現了第一個岔道。一條繼續筆直向前,隱入更濃的霧中;另一條則向左下方蜿蜒,通往一片隱約可見的、布滿嶙峋怪石的破碎浮島群。
林淵停下腳步,眉心微蹙。他沒有地圖指引,隻能依靠直覺和有限的感知。
“走哪邊?”木婉清輕聲問。
林淵閉目凝神,試圖調動識海中那枚新得的“無極劍印”。劍印與無極劍神的傳承相關,而劍神曾在此與噬界魔交鋒,或許會對正確路徑有所感應?然而劍印隻是靜靜懸浮,並無特殊反應。
他又嘗試溝通係統。係統完整度已達51,對“昆侖”相關事物的感應應該更強才對。
【檢測到微弱空間坐標殘留……分析中……】【坐標指向:左側路徑破碎浮島區)概率47,直行路徑迷霧深處)概率39,其他可能性14……數據不足,建議謹慎探索。】
係統的反饋依舊模糊,但至少給出了傾向性。
“先去左邊看看。”林淵做出決定,“那些浮島或許能提供更多線索,而且地形相對複雜,慕瑤他們如果也被傳送至此,在那種地方固守的可能性更大。”
蘇婉清沒有異議。她信任林淵的判斷,就如同在孤峰上,他總能找到生機。木婉清更是無條件跟隨。
轉向左側的路徑,石板變得稀疏了些,間距拉大。林淵不得不偶爾運轉靈力,帶著兩女輕身掠過數丈寬的間隙。每一次騰空,都能感受到下方深淵傳來的吸力和空間亂流的拉扯,需要全神貫注。
就在他們踏上第三十七塊石板時,異變突生。
右側的濃霧毫無征兆地劇烈翻湧,一道無形的空間震蕩波橫掃而來!所過之處,幾塊懸浮石板無聲無息地化為齏粉!
“小心!”林淵低喝,混沌能量瞬間爆發,在三人身周形成一層凝實的灰蒙蒙護罩。同時,他右腳踏碎腳下石板,借力向左前方另一塊石板急射而去,雙臂用力,將蘇婉清和木婉清緊緊護在懷中。
“轟——!”
震蕩波擦著護罩邊緣掠過,林淵隻覺得一股巨力傳來,護罩劇烈扭曲,混沌能量瘋狂消耗。他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但身形終究穩住,落在了目標石板上。
回頭望去,他們剛才站立的那塊石板以及後方數塊,已然消失無蹤,隻留下空蕩蕩的黑暗。
蘇婉清臉色更白,反手握住林淵的手腕,精純的乙木生機渡入他體內,幫他平複翻騰的氣血。木婉清也立刻施展生命法術,點點綠光融入林淵後背。
“我沒事。”林淵搖搖頭,擦去血跡,眼神卻更加銳利,“這歸墟核心,果然步步殺機。剛才的空間震蕩毫無規律可言,像是某種‘法則打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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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從文明火種中獲得的知識:當世界基礎法則嚴重受損、彼此衝突時,就會產生這種局部的、隨機的法則暴動,毫無征兆,威力驚人。在歸墟最深處,這可能是常態。
這次意外讓他們更加警醒。接下來的路程,林淵將【破妄之眼】和【初級空間感應】催動到極致,不放過任何一絲細微的能量漣漪。蘇婉清和木婉清也不再隻是跟隨,她們一個以乙木靈體感知周圍生機死寂)變化,一個以生命法術探測能量流動的異常,三人形成了一個互補的偵察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