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仆傳遞過來的精神畫麵雖然模糊，卻讓林淵的心猛地揪緊。
那是一片殘破宮殿的輪廓，在扭曲的空間背景下顯得格外孤立。幾道熟悉的氣息被束縛在中央，如同風暴中的燭火，明滅不定。李慕瑤陣法特有的靈力波動、李臨阮瞳術散逸的精神漣漪、趙昊那帶著市井狡黠卻又堅韌的生命氣息——都夾雜在一股凶戾的上古殺意之中，如同蛛網中的飛蟲，掙紮的幅度正在減弱。
“他們撐不了太久。”林淵的聲音在孤峰頂響起，帶著金屬般的冷硬。他轉身看向蘇婉清和木婉清，兩人臉上都寫滿了擔憂。蘇婉清的臉色仍有些蒼白，但眼神已恢複了往日的清亮；木婉清緊緊攥著衣角，指節發白。
“我們必須立刻過去。”林淵沒有任何猶豫，心念微動，通天塔自他眉心飛出，化作一尊三尺高的古樸小塔懸浮半空。塔身嗡鳴，灑下朦朧光暈——經過多次修複和在歸墟中吸收特殊能量，塔內空間已能短暫容納活物，雖然不算舒適，卻是眼下最安全的選擇。
“婉清，婉清，你們先入塔中。”林淵看向二女，語氣不容置疑，“虛空穿梭環境莫測，混沌之仆雖能護我周全，卻難以分心照顧你們。”
蘇婉清咬了咬下唇，她知道林淵說的是事實。自己傷勢初愈，木婉清更擅輔助而非戰鬥，跟去反而可能成為拖累。她抬眼看向林淵，千言萬語凝成一句：“小心。”
木婉清則輕輕拉住林淵的衣袖，生命氣息悄然渡入他體內，柔聲道：“我們會等你。”
林淵心中一暖，點了點頭。塔身光華一卷，將二女溫柔攝入。他能感知到塔內空間中，兩人並肩而坐，默默為他祈福。這份沉甸甸的牽掛，讓他肩上的責任更重，卻也給了他不顧一切的力量。
安置好二女，林淵的目光落在匍匐在地的混沌之仆身上。這尊由墟靈王轉化而來的能量生命，此刻收斂了所有凶戾，通體流轉著混沌色澤，外形似獅似犬，背生兩對半透明的能量翼膜，四足踏著淡淡的虛空漣漪。
“帶我去那裡。”林淵以神念傳遞目標方位——那是混沌之仆精神網絡中感知到的坐標。
混沌之仆低吼一聲，聲音如同空間震顫。它伏低身軀，林淵輕身一躍，穩穩落在其背部。觸感並非實體，而是一種凝實的能量場，溫暖而充滿活性，與他體內的混沌金丹產生微妙共鳴。
“走！”
指令下達的瞬間，混沌之仆四足一蹬，腳下孤峰的石板竟未碎裂，反而是周圍的空間泛起水波般的褶皺。緊接著，它背上的能量翼膜猛然張開，並非煽動空氣，而是直接切入空間的夾層！
“嗤啦——”
仿佛布帛撕裂的輕響在耳邊掠過，林淵眼前的景象瞬間扭曲、拉長、破碎。孤峰、灰暗的天空、遠處的空間裂縫，所有一切都化作了流光溢彩的線條，在身周瘋狂向後飛逝。他已不在常規空間之中，而是進入了歸墟特有的、極不穩定的亞空間通道。
虛空穿梭的感覺極其詭異。沒有風，沒有聲音，隻有色彩和光影的洪流。時間的流速變得難以捉摸，時而感覺已過去很久，時而又似彈指一瞬。周圍不時有漆黑的空間裂縫如毒蛇般探出，又被混沌之仆靈活地避開。一些彩色的、毫無規律的能量湍流橫衝直撞，撞在混沌之仆體表的混沌能量護罩上，激起圈圈漣漪。
林淵盤坐於混沌之仆背上，心神高度集中。他全力運轉混沌金丹，將自身法力與混沌之仆的能量循環連接在一起，既是增強防護，也是在熟悉這種虛空穿梭的奧秘。他的【初級空間感應】在此刻被放大到了極致，努力捕捉著路徑前方的一切異常。
他能“看”到，這所謂的路徑，其實是混沌之仆憑借本能和對歸墟空間的熟悉，在無數破碎空間碎片和混亂能量流中，強行開辟出的一條相對穩定的“縫隙”。這條縫隙蜿蜒曲折，時寬時窄，有時甚至需要從兩個即將碰撞湮滅的空間氣泡之間險險穿過。
危險無處不在。一道無聲無息的透明空間刃突兀地出現在前方，混沌之仆急停、側移，動作行雲流水，林淵甚至能感覺到那空間刃擦過護罩時傳來的、令人神魂戰栗的切割感。更遠處，一團不斷膨脹的暗紫色能量雲散發出湮滅一切的氣息，他們不得不繞行極遠。
“速度還是不夠快……”林淵心中焦急。儘管混沌之仆的速度已經遠超尋常元嬰修士的遁光，但在這種極端環境下，直線距離百裡的路程，可能需要迂回穿梭千裡。每多耽擱一息，李慕瑤三人就多一分危險。
他嘗試將混沌劍意加持在混沌之仆身上。當那縷包羅萬象、蘊含秩序與破滅的劍意融入混沌之仆的能量核心時，這尊能量生命發出一聲愉悅的低鳴，體表的混沌光華大盛，穿梭的速度陡然提升了三成！劍意仿佛為它梳理了前方混亂的空間結構，找到更優的路徑。
林淵心中微定，繼續維持劍意輸出。同時，他分出一縷神念沉入通天塔，與塔內空間中的蘇婉清和木婉清保持聯係，讓她們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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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梭在繼續。不知過了多久，前方混亂的流光景象開始發生變化。色彩逐漸趨於灰暗，空間亂流的頻率降低，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凝滯、肅殺的氛圍。林淵的空間感應傳來預警——他們正在接近一個強大的、混亂的能量聚合區，其中還夾雜著熟悉的陣法波動和……血腥氣！
“快到了！”林淵精神一振，拍了拍混沌之仆的脖頸，“收斂氣息，小心靠近。”
混沌之仆依言放緩速度，體表光華內斂，穿梭造成的空間漣漪也降到最低。它如同一條遊弋在虛空暗流中的魚，悄無聲息地向著那片殘破宮殿區域“滑”去。
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那是一片懸浮在虛空中的巨大廢墟，依稀能看出宮殿連綿的輪廓，但大多都已坍塌，隻剩下斷壁殘垣。廢墟中央，一片相對完整的廣場被一層暗紅色的光罩籠罩。光罩上符文明滅不定，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殺戮氣息——正是那上古殺陣！
而在殺陣之內，三道身影背靠背站立，正是李慕瑤、李臨阮和趙昊！
李慕瑤麵色慘白如紙，雙手不斷打出法訣，維持著一個已布滿裂痕的淡藍色防護陣法，嘴角有鮮血不斷溢出。李臨阮雙目緊閉，眼角淌下兩道血痕，顯然瞳術已透支過度，但他仍強撐著，手中握著一麵陣旗，為李慕瑤分擔壓力。趙昊最為狼狽，身上法袍破碎，多處傷口深可見骨，他半跪在地，手持一柄短刃，死死盯著光罩外若隱若現的幾道黑影——那是被殺戮氣息吸引而來的墟靈，正貪婪地等待著陣法破滅的時刻。
殺陣的光罩正在不斷收縮，邊緣處，一道道血色劍芒憑空生成，瘋狂劈砍著李慕瑤的防護陣法。每劈砍一次，淡藍色光罩就暗淡一分，李慕瑤的身體也隨之劇烈顫抖。
“堅持住……”林淵眼神驟然冰冷如萬載玄冰，混沌之仆感應到主人的殺意，發出低沉的咆哮，能量在體內奔湧，蓄勢待發。
救援，已刻不容緩。下一瞬，他將撕裂這片絕望的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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