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舒雅依舊沒有轉身，沉默了片刻。
這短暫的沉默，對於沈聽瀾而言，卻漫長得如同幾個世紀。
“抬起頭來。”
王舒雅的聲音依舊平淡。
沈聽瀾依言緩緩抬起頭，目光落在老師那完美無瑕的側顏上，心跳如擂鼓。
“任務完成，於國有功。”
王舒雅的聲音清冷如舊。
“何罪之有？”
“但他們……”
沈聽瀾急切地想要說明情況。
“他們未必有事……”
王舒雅打斷了他，“啪”的一聲，輕輕合上了手中的冊子。
她終於緩緩轉過頭，那雙清澈仿佛能洞悉世間一切虛妄的眼眸，平靜地看向沈聽瀾：
“我的學生，不會在我毫無所知的情況下死去。”
她的語氣沒有任何波瀾，仿佛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可是，空間崩塌，凶險萬分。何況，宇宙浩渺……”
沈聽瀾看著老師那平靜得過分的眼神，他心中的自責與悲痛並沒有減弱多少。
王舒雅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幾秒。
似乎看穿了他所有的痛苦與掙紮。
輕輕開口，語氣似乎有了一絲極細微的變化。
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飄渺：
“聽瀾，你是在擔心他們，還是在擔心……我是否會怪你？”
這句話如同驚雷，瞬間在沈聽瀾腦海中炸響！
他猛地愣住，看著老師那雙仿佛能映照出，他內心深處所有隱秘的眼眸。
一時間竟啞口無言。
是啊……他如此惶恐，如此自責，馬不停蹄地前來請罪。
除了對林雲和陳曦的擔憂、愧疚。
內心深處，何嘗不是害怕老師失望、甚至是……怨恨？
他害怕失去的，不僅僅是兩位優秀的師弟、“師妹”，更是……眼前這人哪怕一絲一毫的認可與……垂青。
王舒雅看著他驟然變化的臉色，輕輕轉回頭。
聲音恢複了之前的平靜淡然：
“你回去吧。”
“至於林雲和陳曦……”
她的聲音微微一頓，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篤定。
仿佛在陳述一個必將實現的未來：
“他們會回來的。”
說完，她便不再言語，重新打開了手中的冊子。
沈聽瀾怔怔地站在原地，心中五味雜陳。
老師沒有責怪他，甚至沒有流露出過多的悲傷。
但那句“他們會回來的”，卻像是一道微弱卻堅韌的光。
穿透了他心中厚重的陰霾。
但他知道，這次見麵……該結束了。
深深一禮，聲音低沉卻堅定：
“聽瀾……明白了。我會回去等待師弟兩人的歸來。”
他最後貪婪而留戀地深深看著老師的背影。
仿佛要將這一刻印入靈魂深處！
然後，毅然轉身，麵對魏嵐：
“師妹，你永遠都有一個大師兄！”
說完大步離開了【蕉鹿彆院】。
看著他離去的挺拔背影，魏嵐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她走到王舒雅身邊，輕聲道：
“老師，大師兄他……”
王舒雅抬手打斷了魏嵐未完的話語。
“他有他自己要走的路。”
……
殘破的世界，暮色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