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
不輕不重,極有規律,一下,兩下,三下。停頓。又是三下。
在這夜雨孤宅之中,這敲門聲顯得異常突兀,甚至帶著一種刻板的詭異。
龍沐陽心念電轉。山下村民皆知此宅久未常住,誰會深夜冒雨來訪?即便是熟人,也該先喊門,而非如此機械地叩擊。
他沒有應聲,身形如狸貓般悄無聲息地滑至門邊,屏息凝神,將一絲真氣運至耳部竅穴。
門外……沒有呼吸聲。
不,仔細聽,有一種極其細微的、濕漉漉的摩擦聲,像是某種多毛的物體在緩慢地蹭著門板,間或夾雜著極其輕微的“嘶嘶”聲,不類活人,倒像是……
《南山經》中異獸:“有獸焉,其狀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食之善走。”亦有:“有獸焉,其狀如狸而有髦,其名曰類,自為牝牡,食者不妒。”
是經中記載的異類?受古卷氣息吸引而來?
龍沐陽眼神一厲。不管來者是何物,決不可讓其入宅!
他並指如劍,迅速在門楣及門檻上虛劃符籙,口中低誦《金光咒》秘言:“天地玄宗,萬炁本根……覆護真人吾身)!”
淡淡的、肉眼可見的微光在門廊一閃而逝。這是以自身精氣引動天地正炁,加持門戶,邪魔難犯。
門外的摩擦聲和嘶嘶聲戛然而止。
片刻的死寂後,一種尖銳的、令人牙酸的刮擦聲猛地響起!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用極其堅硬的指甲瘋狂刨刮門板!
龍沐陽不再猶豫,猛然後退一步,雙手掐“午寅訣”,腳踏“魁罡步”,口中疾喝:“敕!”
一股無形的震蕩力以他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
砰!
門外的東西似乎被這股力量衝撞開來,發出一聲短促而尖厲的、完全不似人聲的嘶鳴,隨即是一陣慌亂的、窸窸窣窣的奔跑聲,迅速遠去,消失在雨夜的山林中。
一切重歸寂靜。
隻有那門板上,留下了幾道深深的、散發著淡淡腥氣的爪痕。
龍沐陽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額頭已見微汗。這倉促間的連番施術,耗神不小。他並未立刻開門,而是再次回到八仙桌前,看向那枚羅盤。
磁針依舊死死指著懷中古卷的方向,微微顫動著。
他小心地打開門,門外空無一物,隻有冰冷的雨絲撲麵而來。門檻外的泥地上,殘留著幾個模糊不清、似爪非爪的印記,以及……
幾根灰黑色的、堅硬如針的毛發,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令人不安的幽光。
龍沐陽俯身,以一方素白手帕小心拾起那幾根毛發。觸手竟有一種詭異的陰冷感,仿佛能吸走指尖的溫度。他湊近鼻尖輕嗅,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土腥、腐殖和某種野獸腥臊的氣味鑽入鼻腔,令人作嘔。
他退回屋內,重新緊閉門戶,加固了禁製。回到燈下,他將毛發置於白絹之上,仔細觀瞧。
此物絕非尋常野獸所有。其堅韌程度,堪比鋼針,卻又分明是生物毛發。細看之下,毛發表麵似乎還凝結著極其微小的、幾乎肉眼難辨的暗紅色結晶,如同乾涸的血珠。
《山海經·南山經》……招搖之山……有獸……
是狌狌?類?還是其他未曾明載的異類?
龍沐陽眉頭緊鎖。古卷現世,異象立生。這絕非巧合。那卷軸不僅僅是古籍,更像是一個“引子”,一個“坐標”,它的出現,似乎攪動了某些原本沉寂的力量,吸引來了不該存在於現世的東西。
他重新拿出那卷獸皮古卷,卻並未立刻展開,而是目光沉凝地看向門外無邊的夜色。
嶽麓山,這座他自幼熟悉的城市山林,此刻在雨幕中仿佛變成了一張巨大而陌生的、布滿蛛網的迷局。而這卷《山海圖》,就是落在網心的那隻飛蛾,或者……是那隻布網的蜘蛛。
風雨並未停歇,反而更急了些。遠處山巒的輪廓在黑暗中模糊不清,如同蟄伏的巨獸。
山雨欲來,風已滿樓。
這嶽麓老宅,再也無法安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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