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迷霧擺渡，黃泉驚魂
一腳踩進那灰霧裡，龍沐陽就後悔了。
這他娘的哪是霧啊！粘稠得跟漿糊似的，裹在身上，又濕又冷，壓得人喘不過氣。視線徹底廢了，睜眼閉眼一個樣，全是翻滾的灰蒙蒙。神識在這兒也成了半瞎，拚命往外探，最多也就能摸清周身三五尺的範圍，再遠就是一片混沌，啥也感應不到。
更要命的是，這鬼霧好像能吸音。他自己的腳步聲、呼吸聲，傳出去不到一丈就沒了，被這死寂的灰給吞得乾乾淨淨。整個世界隻剩下一種令人心慌的絕對安靜，還有那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來的、若有若無的“嘀嗒”水聲。
龍沐陽感覺自己像被塞進了一個巨大的、灌滿灰棉花的棺材裡，每走一步都艱難無比，方向感早就丟到姥姥家去了。他隻能硬著頭皮，憑著之前那點模糊的感覺，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挪。
右臂上那詛咒紋路還在隱隱作痛，散發著陰冷的氣息，後腰那截戮神矛碎片更是像個冰坨子，貼肉凍著，讓他半邊身子都涼颼颼的。內憂外患，不過如此。
“這鬼地方到底有沒有個頭……”他心裡頭罵罵咧咧，警惕卻提到了最高。在這種環境下，隨便從霧裡冒出點啥東西，都能嚇死人。
也不知道在霧裡摸索了多久，腿都快走麻了，前方的霧氣似乎稍微淡薄了一點。那“嘀嗒”聲也變得清晰起來，而且，好像還夾雜著……微弱的水流聲？
他精神一振，加快腳步。又往前蹭了幾十步，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雖然依舊昏暗，但總算能看清東西了。
他正站在一片黑色岩石構成的河灘上，腳下是硌腳的、光滑的黑色鵝卵石。麵前，是一條看不到對岸的、死氣沉沉的河流。河水是那種渾濁的暗黃色，粘稠得如同湯汁，緩緩地、無聲地流淌著，水麵不起一絲漣漪，隻有那“嘀嗒”聲，是從頭頂垂落的鐘乳石上滴落的水珠砸進河麵發出的。
河麵上，彌漫著比剛才更濃、更沉的灰黃色霧氣，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腐朽腥氣，吸一口都讓人覺得頭暈惡心。
“黃泉？”龍沐陽腦子裡猛地冒出這個詞，喉嚨有些發乾。這景象，跟傳說裡的黃泉路、忘川河也太他媽像了！
他沿著河灘往下遊方向看了看，灰霧彌漫，看不到儘頭。往上遊看，同樣如此。這河寬得離譜，憑他現在的狀態，想飛過去或者遊過去，簡直是癡人說夢。天知道這粘稠的黃湯子裡泡著些什麼鬼東西。
就在他一籌莫展，考慮是不是要沿著河灘一直走下去碰運氣的時候——
欸乃……
一聲極其輕微、仿佛來自遠古的搖櫓聲，穿透了厚重的灰霧，幽幽地傳了過來。
龍沐陽渾身汗毛瞬間炸起！猛地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上遊方向！
隻見那死寂的暗黃色河麵上，濃霧如同幕布般向兩側緩緩分開，一艘看起來破舊不堪的黑色小木船，正無聲無息地滑行過來。
船頭上，掛著一盞散發著慘白光芒的燈籠，那光冷冰冰的，照不透多遠，反而給這船更添了幾分詭異。
搖船的，是一個披著寬大黑色鬥篷的身影。鬥篷的帽子壓得很低，完全遮住了麵容，隻能看到一雙乾枯得如同雞爪、毫無血色的手，握著一根同樣漆黑的船篙，一下，一下，機械般地撐著船。它身上沒有任何活物的氣息，隻有一股如同這河水般死寂、冰冷的韻味。
小船緩緩靠向龍沐陽所在的河灘。
“渡河……麼……”
一道沙啞、乾澀，仿佛兩片生鏽的鐵片在摩擦的聲音，從鬥篷底下飄了出來，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龍沐陽心臟砰砰直跳，警惕地盯著這詭異的擺渡人和它的船。這玩意兒，怎麼看都不像善茬。可不過河，難道一直困死在這邊？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寒意，沉聲問道：“過河……需要什麼代價？”
那擺渡人沒有抬頭，隻是用那沙啞的聲音平板地回道：“一縷……生氣……或……等價之物……”
生氣？龍沐陽瞳孔一縮。這他媽是要抽他的生命力？果然沒安好心！
“等價之物指什麼？”他追問。
擺渡人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感知什麼，那低垂的帽簷微微轉向龍沐陽右臂的方向雖然隔著衣服和層層包裹）。“你身上……有……‘那個’的氣息……一絲……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