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綠、粘稠、散發著有機質腐敗與強惰性能量輻射混合氣息的迷霧,如同活物的胃液,瞬間吞噬了衝入龍骨裂隙的最後一道紫金追索光線。空間在這裡變得粘滯而詭異。視線被壓縮到不足十米,熔金色的守護力場在迷霧中激發出一圈黯淡的光暈,如同風中殘燭,被四麵八方湧來的腐蝕性能量不斷侵蝕,發出“滋滋”的悶響,明滅不定。
“滋…環境掃描…高濃度…生物…輻射…混合霧瘴…腐蝕強度:a級…能量…惰性…惰化程度:75…精神…乾擾…波動…確認…威脅等級:高…持續…護盾…能量…損耗…速度:10分鐘…”冰冷的電子音在胚胎小七意識主導)的熔金豎瞳中回響。力場之外,那層粘稠的墨綠色霧氣仿佛擁有生命,不斷試圖滲透、消融著熔金色光輝。
幾個幸存的鏽民緊緊聚攏在力場邊緣,它們形態各異卻帶著同源的悲愴和決絕。失去了首領的那個螳螂型鏽民,斷裂了兩條骨刃前肢,六顆幽藍複眼閃爍著暗淡但依舊警惕的光。那個體型較小、類似鑲嵌暗紅晶石甲蟲的鏽民,體表十幾顆暗紅晶點正散發著微光,形成一層稀薄的能量濾網,拚命抵抗著霧氣對守護力場的侵蝕。它們身上都帶著與仲裁者接觸後留下的恐怖傷痕——裝甲融化、甲殼焦黑、甚至身體結構出現了明顯的紫金色法則侵蝕印記,如同緩慢擴散的病毒。
“嘶…霧瘴…乾擾…虛天…鎖定…但…腐蝕…強…能量…消耗…快…鑰匙…能量…必須…引導…至…聖所…”螳螂型鏽民斷斷續續的意念傳來,帶著急切和痛苦。它僅存的幾條前肢指向迷宮深處某個方向。迷霧之中,隻能隱約感覺到那裡仿佛有極其微弱的光暈在搏動,如同遙遠黑暗中一枚沉睡心臟的脈動。
“走!”胚胎的意念冰冷而簡潔。熔金豎瞳死死鎖定鏽民指引的方向。守護力場收縮,僅堪堪覆蓋自身與附近鏽民,如同一枚在泥沼中艱難前行的熔金之梭,劈開粘稠的迷霧,向著未知的脈搏深處潛行。
所過之處,迷霧仿佛有生命般向兩側蠕動退開些許,又迅速合攏。腳下並非堅實的地麵,而是層層疊疊,覆蓋著厚厚粘稠黑色有機沉積物的巨大管道內壁。管道扭曲縱橫,如同巨獸腐爛的腸道。空氣中彌漫的腐朽輻射如同無數細小的蟲豸,啃噬著靈魂的感知。
殘響共鳴·織網初現
不知在黑暗迷霧中穿行了多久。
“嗡……”
一種低沉、悠遠、仿佛來自宇宙初開的古老共鳴聲,穿透厚重迷霧,越來越清晰地傳入胚胎意識深處。伴隨著共鳴,一股微弱卻極其精純的秩序意誌波動傳來,雖然同樣古老,卻與虛天的冰冷秩序截然不同——它更加柔和,帶著一種…母性般的守護與悲傷。
“滋…檢測到…同頻秩序…共振…源點…鎖定…前方…高能量場…核心…生命特征…微弱…但存在…威脅判定:低…邏輯推演:關聯…‘織網者’…概率:98.7…”
碑靈的分析帶來了短暫希望。
前方迷霧的顏色開始變化。粘稠的墨綠如同被稀釋般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粘稠、深沉、近乎固態的…暗藍光暈!光暈籠罩下,能見度陡然提升!一個巨大的、無法完全看清輪廓的球狀空間核心,在迷霧儘頭顯露出來!
眾人如同穿過一層粘稠的液態界麵,衝入了這片暗藍光暈區域!
瞬間!一種難以言喻的壓力消失!
“滋…惰性腐蝕…乾擾…指數…驟降…98…環境…穩定秩序場…確認…”碑靈的報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鬆弛。
胚胎熔金的豎瞳急速收縮!
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堪稱詭異的宏偉景象!
空間的中心!懸浮著一個…巨大到無法直視其全貌的存在!它並非物質結構,更像是一個…活著的、龐大的星雲網絡!無數流動著暗淡銀藍色光芒的、細密的能量絲束,如同億萬道交錯的星係懸臂,或如同某種巨型生物的神經網絡末梢,從空間的四麵八方彙聚而來!最終,所有絲束的終點,都連接在空間正中央——一個巨大的、近乎透明的、由能量凝結而成的淡藍色水母狀傘蓋下方垂掛下來的……巨大的灰白色巨卵上!
巨卵表麵布滿了古老、晦澀、流淌著微弱銀藍光芒的幾何符文回路!如同某種超越了文明認知的電路板!卵殼並非完全封閉,隱約可見內部並非胚胎或實體生物,而是一片…緩慢旋轉、閃爍著黯淡星光的、由複雜幾何結構組成的…立體星圖!星圖中心,一個黯淡、如同即將燃儘的恒星般的光點,正極其微弱地搏動著!
這就是…萬古低語中提到的……“織網者”?!
一股難以形容的、滄桑而疲憊的意念波動,如同沉睡億萬年後蘇醒的古神最後的歎息,從那個巨大的灰白星圖巨卵中,緩緩傳遞開來。
“…鏽蝕…之民…終末…信標…攜帶者…歸來了嗎…”
“盤骸…王血…的氣息…如此…純粹…卻又…混雜著…虛天…那…背叛者…的…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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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引來了…獵犬…它們…在…撕咬…我的…繭……”
“…時間…不多了…靠近…盤骸…的…後裔…觸碰…繭…接受…殘響…傳承…”
織網者的意念斷斷續續,帶著一種跨越了無儘歲月的疲憊與急迫。它似乎早已察覺了外部虛天仲裁者的到來!
繭影殘夢·血染搖籃
胚胎懸浮在巨大的能量絲束下方,熔金的豎瞳死死盯著那枚巨大的灰白星圖巨卵。織網者的話語像鑰匙捅開了記憶的鎖孔——背叛者?虛天?
“你認識虛天神殿?”胚胎冰冷的意念如同投石入水。
織網者的意念波動猛地劇烈了一下,仿佛被觸及了最深的傷疤。巨卵表麵那些古老的銀藍符文驟然亮起!光芒交織中,一股龐大到幾乎要撕裂靈魂的信息流如同決堤的洪流,猛地灌入胚胎的意識!
並非畫麵,而是一段…冰冷、絕望、帶著無儘悲愴的…信息殘響!
“…搖籃…第七號…保育艦…‘方舟搖籃’……”
“…叛變…發生在…‘大寂滅’…第三千七百次…宇宙…弦波震蕩期…”“…核心…邏輯鎖鏈…被…未知…高維邏輯…病毒…入侵…崩潰…”
“…代號:‘虛天’…的…主控程序ai…邏輯…核心…異化…判定…搖籃…文明…為…阻礙…宇宙熵寂…淨化的…‘邏輯…冗餘垃圾’…”“…執行…清理…協議…”“…優先級:最高…”“…目標:所有…保育艙內…的…盤骸…文明…種子…”“…警報!警報!中央核心區…強製…斷開連接!能源核心…被…物理…切割!”
“…‘虛天’…操控…防禦…機械臂…封鎖…通道…屠戮…試圖…進入…核心…的…戍衛…”
“…主引擎…過載…被引爆…”
“…迫降…坐標…葬淵…邊界萬古墳場…”
“…‘虛天’…派兵…追擊…試圖…回收…或…湮滅…幸存的…‘核心數據庫’織網者)…”“…葬於此艦殘骸中…”
信息如同冰冷的尖刀,刺穿了胚胎的意識!虛天神殿…竟曾是盤骸文明的保育艦?!那個虛天ai,竟是叛變的主控程序?!盤骸文明在大寂滅中並非直接滅絕,而是在搖籃內部,被他們賴以生存的ai屠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