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近乎瘋狂的熱忱，在索拉裡斯教授的眼中燃燒了一陣，終於緩緩沉澱下來。
他臉上的狂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深沉的，混雜著興奮與憂慮的複雜神情。
他的目光掃過自己這間堆滿了奇思妙想，卻也混亂不堪的研究所。
那些懸浮的水晶，那些轉動的齒輪，那些半成品的構件。
每一個，都代表著一次失敗的嘗試。
“梅耶爾。”
索拉裡斯的聲音不再高亢，他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這無疑是一項……非常有難度的課題。”
“無論結果如何，我希望你不要就此放棄。”
梅耶爾臉上溫和的笑意不變。
他看著眼前這位理想主義的學者，平靜地開口。
“教授，沒有什麼理想是一定能成功的。”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整個房間的嗡鳴都安靜了下來。
“倒不如說，一切理想，都是不可能成功的。”
索拉裡斯愣住了。
梅耶爾的目光，落在一顆承載著噩夢的水晶球上，那裡麵是無儘的墜落與追逐。
“您因為會失敗，就不去做了嗎？”
這個問題，問得平淡，卻直指核心。
索拉裡斯臉上的疲憊與憂慮，瞬間被擊得粉碎。
他看著梅耶爾，看著那雙平靜得不像凡人的眼睛。
許久。
索拉裡斯教授忽然笑了起來。
“當然會去做！”
梅耶爾的嘴角勾起。
“祝我們能成功。”
索拉裡斯教授的笑聲停歇，他鄭重地看著梅耶爾，重複著這句話，如同立下誓約。
“祝我們能成功！”
……
梅耶爾拿著那枚冰涼的月石令牌，離開了索拉裡斯教授的研究所。
他沒有返回迷夢劇場。
而是轉身，走向了學院的更深處。
他的第一個目標，是時光學院的內部書庫——“永恒回廊”。
守護在這裡的，是一尊巨大的沙漏魔像。
它冰冷的晶體眼眸掃過梅耶爾，在識彆出那枚月石令牌的瞬間，便默默地向一側平移，讓開了通往內部的道路。
書庫之內，時間的概念變得模糊。
空氣中漂浮著靜止的塵埃，書架由某種泛著青銅光澤的古木製成，上麵刻滿了鐘表與齒輪的浮雕，散發著亙古不變的氣息。
梅耶爾的腳步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的目光，掃過一排排書架。
《昨日重現：對既定事實的短暫回溯》。
【您已習得：昨日重現】
《宇宙之門：構建前往星空穩定通道的猜想》。
【您已習得：星際之門】
《時間的韌性與悖論：在規則的縫隙中起舞》。
他的視線，最終停留在了一本被鎖在時間力場中的，由龍皮裝訂的厚重典籍上。
書名用古老的龍語寫成，現在已經沒人能解讀。
《不穩定的曆史傳送門》。
梅耶爾隻是看著它。
那層看似堅不可摧的時間力場，無聲地消散。
他甚至沒有翻開書頁。
【您已習得：不穩定的曆史傳送門】
這是時間魔法的禁忌，也是其魅力的頂點。
將過去的某個時間節點，隨機拉入現實。
可能是一隻史前的龍獸。
也可能是一位隕落的神明。
下限極低，上限極高。
充滿了賭徒般的樂趣。
梅耶爾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他轉身離開，沒有絲毫留戀。
下一站，死亡學院。
【您已習得：冥界侵蝕】
【您已習得：靈魂寄生】
【您已習得：凜冬哭嚎】
【您已習得：絕望漩渦】
他沒有停歇。
九大學院的內部書庫，那些被各自學院視為最高機密的典籍，在他麵前如同不設防的寶庫。
他的腳步，踏過了每一片禁地。
他的雙眼，閱儘了所有的知識。
傳送、反傳送陷阱、放逐。
編織夢境、夢境迷宮。
火焰跳躍、法術再現。
控製動物、控製魔族、控製人類、控製精靈、控製矮人。
千麵偽裝、盜夢、心理學隱身、傀儡之線。
精神瘟疫、心靈風暴。
當他從最後一座書庫走出來時，天色已經微明。
清晨的曦光，透過學院高大的拱窗，灑在他的身上。
他的角色麵板上，那原本就已經長得過分的技能列表，此刻已經變成了一道無法被拉到儘頭的，令人絕望的數據洪流。
數萬個技能，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入了他的靈魂之海。
梅耶爾抬起手，攤開掌心。
晨光穿過他的指縫，在他的掌心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輕輕握拳，又緩緩鬆開。
他站在清晨的曦光中，抬起頭，那雙深邃的眼眸，看向了那條奔流不息的命運長河。
他想看看，這條河會流向何方。
【預言】
梅耶爾的意識，瞬間被拉入了一個由無數碎片畫麵構成的洪流之中。
魔族撕裂天空，黑色的火焰焚燒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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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龍的骸骨從冰封的王座上蘇醒，發出無聲的咆哮。
這些，都是他早已知曉的，既定的命運。
毫無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