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耶爾自然也聽到了那句話。
他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撫摸著下巴。
自己是不是……有點太過火了?
至上真神那套,無非就是搞點血腥祭祀,強化一下信徒的精英優越感,玩法雖然老套,但好歹還在規則之內。
自己這一手,直接把人家的信仰從根上給撅了,還順便用二創本子汙染了對方的神性。
手段確實有點臟。
梅耶爾的目光掃過大廳裡那些醜態百出的貴族。
算了。
這種爛攤子,還是舉報給帝國官方,讓他們自己處理吧。
畢竟,在帝都搞這種大規模的邪神祭祀,還是活體獻祭,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在狠狠抽帝國的臉。
他轉身,高大的身影悄無聲息地融入了牆角的陰影,離開了這座已經化為瀆神地獄的地下大廳。
……
片刻之後。
維斯托維德,神殿門口。
一個負責守夜的衛兵,正靠著牆壁,昏昏欲睡。
一陣微風吹過,他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地睜開了眼。
一張折疊整齊的羊皮紙,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插在了他腰間的劍鞘上。
衛兵愣了一下,疑惑地取下羊皮紙,展開。
上麵隻有一行用墨水寫成的,字跡工整的短句。
“伯爵府地下,異端集會,活體獻祭。”
衛兵臉上的困倦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活體獻祭”這四個字,讓他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他不敢有絲毫耽擱,抓著那張薄薄的紙,連滾帶爬地衝向了衛隊長的營房。
半小時後。
伯爵府那扇由黑鐵與黃金裝飾的奢華大門,被一股巨力轟然撞開。
一隊全副武裝的城市衛兵,在一名麵色冷峻的衛隊長的帶領下,如同一陣旋風衝了進去。
地下大廳的入口很快被找到。
當衛隊長第一個踏入那片猩紅色的地毯時,饒是他見慣了生死,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大廳裡一片狼藉。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雜著恐懼與某種奇異甜膩的古怪味道。
祭壇之上,那尊由白袍祭司化成的“活體雕塑”保持著極樂與扭曲的姿態,表情栩栩如生,充滿了瀆神的美感。
地上散落著那些不堪入目的畫冊,每一頁都挑戰著正常人的理智底線。
而那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貴族們,此刻東倒西歪地癱在地上。
有的口吐白沫,渾身抽搐。
有的雙目無神,嘴裡不停地念叨著“神跡”與“祭品”。
還有的,則緊緊抱著那些畫冊,臉上露出癡迷又恐懼的詭異笑容。
“封鎖這裡!”
衛隊長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而有些沙啞。
“把所有還活著的人,都給我銬起來!”
“記住,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一個字都不許泄露出去!”
然而,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往往隻是因為它還沒有被公之於眾。
第二天清晨。
維斯托維德的街頭巷尾,一夜之間,多出了一種粗製濫造的傳單。
它們像是長了翅膀,出現在每一個布告欄,每一家酒館的門口,甚至被頑童當成紙飛機,從高高的鐘樓上扔下。
【震驚!至上真神竟是魅魔?伯爵府地下淫亂派對,數十名貴族集體“飛升”!】
【獨家揭秘!白袍祭司獻祭不成,反成“活體雕塑”!神罰還是狂歡?】
【附贈神聖繪卷預覽圖,膽小者勿看!】
傳單上的標題,用最大號的字體,極儘煽動與嘲諷之能事。
下方還用粗糙的畫,惟妙惟肖地印出了那尊“活體雕塑”的詭異姿態,以及幾本畫冊那令人麵紅耳赤的被打了碼的封麵。
整個維斯托維德,炸開了鍋。
“我的天!這上麵畫的是真的嗎?”
“我就說那幫貴族老爺沒一個好東西!”
“嘿,你彆說,這畫得還挺……帶勁的。”
“快!再給我一張,我鄰居家的老王頭還不信呢!”
一場針對帝國貴族的,史無前例的信任危機與輿論狂潮,就此拉開序幕。
這股風,甚至吹過了高聳的神恩之牆,吹到了城外那片泥濘肮臟的土地上。
一張傳單,打著旋兒,輕飄飄地落在了極彩馬戲團的營地門口。
西西裡彎下腰,用兩根纖長的手指,優雅地將它撿了起來:“看起來,這裡也不是很太平,還是早點離開為妙。”
她的目光掃過那聳人聽聞的標題,又在那副粗糙的畫上停留了片刻。
那張總是掛著甜美笑容的嘴角,緩緩向上翹起,勾勒出一個充滿欣賞意味的弧度。
她深邃的眼眸裡,那極光般的色彩緩緩流轉,如同看到了什麼絕妙的藝術品。
“不過,這畫倒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