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起裙擺,優雅地轉了個身,準備離開。
走了兩步,她又停下。
沒有回頭。
隻是用一種輕快又隨意的語調說道。
“或許……”
“等我把外麵逛膩了,會去你們那個教會看看的。”
卡爾抬起頭。
“聖神的光輝,將永遠為您敞開大門。”
梅根沒有再回答。
她隻是輕輕擺了擺手。
【正在斷開連接……】
白日瀾摘下頭盔。
宿舍裡熟悉的、帶著一點泡麵味和灰塵味的空氣,重新湧入肺腑。
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感受著屬於凡人的,溫熱的觸感。
那種身為“煩惱魔女”梅根時,絕對的、傲慢的、玩弄人心的感覺,正在潮水般退去。
屬於白日瀾的,那份溫和的、帶著幾分疲憊的人性,正在回歸。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電子鐘。
差不多到點了。
白日瀾站起身。
他的身形,在空氣中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那張略帶疏離感的、俊美得有些不真實的臉龐,線條漸漸柔和下來。漆黑的短發在鬢角處多了幾縷溫和的銀絲,眼瞳從深不見底的黑色,變成了沉穩的、暖棕的色調。
身上的休閒服,也變成了一件質地柔軟的米色毛衣和一條深色的長褲。
此刻的他,看起來就像是一位溫和儒雅的、帶一點書卷氣的大學老師。
他向前邁出一步。
眼前的宿舍景象瞬間扭曲、消散。
下一秒,他已經站在了路邊。
……
夕陽將天空染成一片溫暖的橘紅色。
市立第三小學的門口,擠滿了前來接孩子的家長。
嘈雜的交談聲,汽車的鳴笛聲,混合在一起,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白日瀾靠在一棵老槐樹下,安靜地等待著。
他就像一個最普通的父親,混在人群裡,毫不起眼。
“叮鈴鈴——”
下課的鈴聲響起。
校門打開,一群背著書包的小學生,像出籠的鳥兒一樣嘰嘰喳喳地湧了出來。
白日瀾的視線,越過那些歡呼雀躍的身影,落在了最後麵。
一個穿著藍色校服的小女孩,獨自一人,慢慢地走著。
她有著一頭漂亮的銀色長發,在夕陽下泛著柔和的光。
皮膚白得近乎透明,那雙淡紅色的眼瞳,讓她看起來像個精致的、易碎的瓷娃娃。
維斯蒂亞。
她沒有和其他同學玩鬨,隻是抱著書包,低著頭,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直到她看到了樹下的白日瀾。
女孩的腳步頓住了。
她緩緩抬起頭。
那一瞬間,整個嘈雜的世界,在她眼中都失去了聲音和色彩。
隻剩下那個倚著樹,對她微笑的人。
白日瀾朝她招了招手。
維斯蒂亞的嘴角,微微向上翹起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弧度。
她邁開小短腿,快步跑了過來,最後停在白日瀾麵前。
“今天在學校過得怎麼樣?”
白日瀾伸出手,習慣性地揉了揉她柔軟的銀發。
維斯蒂亞仰起頭,認真地想了想。
然後,用一種陳述事實的、不帶任何情緒的語調,輕聲回答。
“大家都很幼稚,不過,挺好相處的。”
白日瀾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牽起她的小手。
那隻手很涼,也很小。
“走吧。”
“回家。”
“嗯。”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手牽著手。
夕陽的餘暉將影子拉得很長。
白日瀾牽著維斯蒂亞,走在鋪滿金色落葉的人行道上。
女孩的步子很小,跟在他身邊,像一個安靜的、不會發出聲音的掛件。
就在這時。
一個穿著米白色連衣裙的女人,出現在了街道的拐角。
她提著一個裝滿了新鮮蔬菜的購物袋,栗色的長發被晚風輕輕吹起,臉上帶著一種恰到好處的、溫柔的笑意,正向他們揮手。
那笑容太標準,太溫暖,像一幅掛在畫廊裡,被人精心打光的名畫。
“你們回來啦。”
女人的聲音,帶著一種蜜糖般的甜膩,和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親昵。
她快步走過來,很自然地從白日瀾手裡接過了維斯蒂亞的書包。
然後,她彎下腰,用手背貼了貼維斯蒂亞冰涼的臉頰。
“今天在學校有沒有被人欺負?”
維斯蒂亞的身體僵硬了一瞬。
她抬起頭,那雙淡紅色的眼瞳裡,映出女人那張完美無瑕的臉。
她沒有回答。
白日瀾歎了口氣,像是對此早已習慣。
“艾瑟瑞亞。”
他無奈地開口。
“彆玩了。”
被叫做艾瑟瑞亞的女人直起身,對著白日瀾眨了眨眼,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裡,滿是戲謔。
“親愛的,你在說什麼呢?”
她親昵地挽住白日瀾的胳膊,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像一個最普通不過的妻子。
“我隻是在迎接我的丈夫和女兒回家呀。”
她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幾個路過的家長投來羨慕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