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
f區,13號儲藏室,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模樣。
潮濕的黴味被驅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乾淨的、帶著淡淡花香的氣息。
牆角的苔蘚被清理得乾乾淨淨,地麵被打掃得一塵不染。
梅菲斯特甚至打開了那扇塵封已久的窗戶,清冷的風吹了進來,卷動著房間裡幾盆觀賞植物的葉片。
這裡不再像一個廢棄的儲物間,反而像某個學者的靜修室。
214號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切,大腦試圖計算這種行為的意義。
裝飾環境,屬於非必要資源消耗。
但她很快得出了結論:為了降低實驗樣本的應激反應,營造一個舒適的環境,是符合“提高數據采集效率”原則的。
邏輯自洽。
但她的視線,還是不受控製地落在了房間中央。
梅菲斯特正走向那個依舊蜷縮在角落裡的實驗動物。
一位人類女性,她曾經的名字是伊芙。
伊芙因為他的靠近而劇烈地顫抖起來,像一隻被蛇盯上的青蛙。
梅菲斯特沒有說話。
他蹲下身,伸出手,直接解開了伊芙身上那件臟汙的囚服。
動作流暢,精準,不帶任何猶豫。
就像在拆解一個零件。
伊芙發出一聲壓抑的、帶著哭腔的嗚咽,雙手徒勞地想要遮擋自己的身體。
但她太虛弱了。
梅菲斯特麵無表情地將她身上的衣物全部剝離。
然後,他將那具因為羞恥和恐懼而蜷縮成一團的、赤裸的身體,直接抱了起來。
伊芙的身體很輕。
梅菲斯特抱著她,走向房間角落一個早已準備好的木桶。
桶裡是溫度恰到好處的熱水。
他將她放了進去。
伊芙的身體因為接觸到熱水而猛地一顫,但沒有反抗。
她知道反抗沒有用。
她也知道,魔人眼中沒有情欲,隻有對待一件物品的審視。
梅菲斯特拿起一塊乾淨的布,沾了水,開始為她清洗身體。
從脖頸,到鎖骨,再到手臂。
他的動作小心仔細,像在擦拭一件剛出土的、沾滿泥土的文物。
214號站在不遠處,她的任務是記錄。
雖然這一幕同樣讓她覺得不自在,但她已經學會了習慣。
清洗完畢。
梅菲斯特將伊芙從水桶裡抱出,用一塊乾燥的布巾擦乾。
然後,他伸出一隻手,按在了伊芙的小腹上。
一股溫和的魔力,緩緩注入她乾涸的身體。
這是為了維持她的生命體征。
伊芙的身體不再那麼冰冷,但她的眼神,卻更加絕望。
這種感覺,就像農夫在給即將被宰殺的牲畜,喂下最後一頓精美的草料。
梅菲斯特沒有理會她的眼神。
他取來一套乾淨的、柔軟的棉質衣物,麵無表情地為她穿上。
做完這一切,他將伊芙輕輕地放在一張鋪著乾淨被褥和床單的簡易床上。
柔軟。
乾燥。
帶著陽光曬過的、乾淨的氣息。
這些都是魔人族不會使用的東西。
在魔人族的宿舍裡,隻有堅硬的石板床。
伊芙的身體,那具已經習慣了冰冷與堅硬的身體,在接觸到床單的瞬間,不受控製地鬆懈了下來。
緊繃了太久的肌肉,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柔軟而放鬆。
疲憊像潮水一樣湧來,幾乎要將她的意識吞沒。
但下一秒。
一股更尖銳的、源自靈魂深處的刺痛,讓她瞬間清醒。
她在乾什麼?
她在享受敵人給予的溫床?
伊芙的瞳孔劇烈收縮。
她開始在內心,用最惡毒的語言,瘋狂地譴責自己。
這是魔鬼的糖衣。
這張柔軟的床,可能來自一位被殺死的人類。
她怎麼能……怎麼敢……在這裡感到一絲一毫的放鬆?
她是個叛徒。
一個可恥的、卑劣的、連自己的仇恨都守不住的叛徒。
伊芙的身體,因為劇烈的自我憎惡而再次顫抖起來。
她想從床上滾下去,想重新回到那冰冷堅硬的石板上。
但她的身體,她那已經瀕臨極限的、誠實的身體,卻背叛了她。
它貪婪地汲取著這份久違的舒適,拒絕執行大腦下達的任何指令。
梅菲斯特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臉上一係列細微的變化。
他沒有做出任何評價。
他隻是轉身,將一旁托盤裡的水和高營養流食,放在了床頭的矮凳上。
然後,他看向214號,聲音平直。
“記錄她的生理指標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