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她還是沒有接過那瓶水。
就在這時。
梅塔身後的空氣,毫無征兆地,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麵,蕩開了一圈無聲的漣漪。
那不是空間波動。
也不是能量反應。
更像是一段視頻被剪掉了一幀,然後強行插入了另一幀。
一個穿著簡單白色連衣裙的少女,就這麼憑空出現在了那裡。
她赤著腳,踩在那些破碎的瓦礫上,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一頭雪白的長發,比梅塔的發色更加純粹,不染半點塵埃。
最詭異的,是她的眼睛。
純白的,沒有任何雜質的瞳孔,像兩顆未經雕琢的珍珠,安靜地,審視著這個破碎的世界。
梅塔的動作僵住了。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過頭,有些驚訝。
太像了。
那張臉,和流彌爾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但她不是流彌爾。
氣質完全不同。
流彌爾是“空”。
而眼前這個少女,是“滿”。
是一種飽滿到幾乎要溢出來的感覺。
跪在地上的梅麗莎也察覺到了。
一種被更高維度的捕食者盯上的,源自血脈深處的戰栗,讓她渾身的肌肉瞬間繃緊。
她猛地抬起頭。
那雙黯淡下去的金色豎瞳,死死地鎖定了那個白發的少女。
是敵人。
少女的目光,從跪在地上的梅麗莎,移到了蹲著的梅塔身上。
最後,落在了那瓶被舉在半空的可樂上。
她歪了歪頭,那雙純白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純粹的好奇。
然後,她開口了。
聲音很乾淨,不帶任何情緒,像清晨山澗裡最冷的那一捧泉水。
“你們好。”
少女的視線重新回到梅塔和梅麗莎身上,微微躬身,行了一個人類的禮節。
“我叫千。”
她直起身,白色的裙擺在風中微微晃動。
她的目光轉向梅麗莎。
“剛剛看到這位小姐的變身。”
“所以注意到了這裡。”
梅塔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你好,千小姐。”
梅塔開口,聲音還和之前一樣,溫吞,平靜。
“我叫梅塔。”
說著,他朝著還跪在地上的梅麗莎,隨意地比劃了一下。
“這位是梅麗莎。”
梅麗莎沒有動。
她甚至沒有去看梅塔。
她的身體,像一張被拉到極致的弓。
那雙剛剛褪去金色的黑色眼瞳,此刻深處再次燃起了危險的豎瞳光澤,死死地鎖定著那個名為“千”的少女。
指甲,已經深深陷進了身下的泥土裡。
少女的目光從梅塔身上移開,落在了梅麗莎的身上。
她看著梅麗莎那副充滿了敵意和戒備的姿態,沒有任何反應。
然後,她再次躬身。
動作標準得像是教科書裡的範例,優雅,卻冰冷。
“你好,梅塔。”
她直起身,那雙純白的,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睛,對上了梅塔的視線。
接著,她的頭微微一偏,視線越過梅塔,精準地,落在了梅麗莎那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睛上。
“你好,梅麗莎。”
梅塔緩緩站起身。
他拍了拍膝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千’……”
“真是個好名字。”
然後,他微微側身。
將還處於炸毛狀態,跪在地上劇烈喘息的梅麗莎,半擋在了身後。
“那麼,千小姐。”
梅塔的聲音依舊溫吞,甚至帶著點閒聊的愜意。
“您是路過。”
“還是專程為這場……‘小小的戲劇’而來?”
千的純白瞳孔依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但她的頭,又偏了偏。
似乎梅塔的話語,更能引起她的興趣。
“新生的世界樹。”